太白星居大爷说过北央疆土上还有许多这样的城,这样的百姓,北央子民是隐忍的,愿意给予当朝者足够的时间来推行他们的治理之策。
可惜如今的北央王朝已经太薄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北央王朝开朝以来,它就始终不断在一条不归路上行走着。
曾经的谡家皇族如此强悍,征战无数,然而先帝却因为自己的兄弟睡了自己后宫的女人下令斩杀了所有的同胞手足。
并且立下祖制,北央皇室不得有嫡亲王爷,堂堂一介帝王眼里可容的天下却唯独容不下自己的同胞兄弟。
愈演愈烈的夺位之争,兄弟手足间的明争暗斗,后宫之中的唯命誓保。
原本皇子之争是不涉及母妃的,然而皇子死了自己的生母肯定新生怨恨,为子报仇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于是越杀越多,越杀越广。
幸存下来的央帝还能够信任谁呢?他们谁都无法信任了。
好在先祖们还未央帝留下了保命法宝,那就是与非门。与非门独立于朝廷之外,且效忠于央帝一人怕也是担心与非门参与到朝廷纷争中去。
然而时间推移之下,央帝连自己身边保护自己性命的与非门人都不敢相信了。
就是如此一路一路的推演下来,北央看着依然强大坚固,内力早就挖空了。
北央的子民百姓都是强悍的,不是强悍的人谁能够在这样寒冷严酷的环境中一代一代的生存下去。
可一代一代强悍下去的子民却没有迎来一代一代更加强盛的北央王朝。
居大爷说,世间之事都是如此的,从人的一出生就是一条衰败的轨迹,所以不用觉得愧疚和自责,能够为这条轨迹所做的,就是顺天应命。
司幻莲看着他的时候觉得那是讽刺话,顺天应命?顺天应命他就该死了。
整个筑南王府的人都早该死了。
可是后头仔细一想,却是这个道理。因为自己奋起反抗了,自己奋起反抗也是自己天命中的一道。
老人家说出你不该觉得愧疚的时候,语重心长稳稳的看着他,那眼神是要看到骨子里去的。
出发的一路上司幻莲始终在细心琢磨着。
“小爷,你看——”
在离苍城还有两日路程的时候,他们在野外看到了有军队驻扎过的痕迹。
“难道是有其他央军来过了?”
司幻莲想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覆霜城。
覆霜城中没有多少守军,只有粮仓。
他担心的是苍城中有人说漏了嘴,朝阳军直接朝着那里去了。
“加快脚程,明日晌午之前必须抵达!”
“小爷!这样长途跋涉,我们就算赶到了也难以御敌啊。”
“我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一倍,先不用强攻,只要给他们足够威慑就行了。”
他并不想强攻。
苍城已经经历过数次的攻城了,城中的百姓早就心力疲乏了。
每一次攻城都会将百姓的耐性磨掉一点再磨掉一点。
当整个城中的百姓都失去了信心,弃城而走的时候,整个城池便荒废了,再多的守军都占不住,保不住的。
即使入夜他们也没有停下步伐,赶的很急。
可是很快前军往后撤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有埋伏!”
“多少人?”
“夜太黑看不见!”
“冲上去看看!”
“不行!对方占据地利,而且尤其狡猾。”
“等等——听口音,不是我们北央的人啊!”
“是东桑国的人?”
“不好说,非常杂。”
司幻莲听下去,一扬马鞭就往前头赶,后面的人紧跟着叫着。
“小爷,小爷,您千万不能去啊!现在天黑路都看不清楚,您可千万不能摔着……”
司幻莲这个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和曜在身边该多好呀!
和曜绝对说不出这种废话来。
哪一个主帅还能怕自己摔着?
蓦然他忽然明白了,这群央军原本的主帅是程君言。这位程主帅恐怕就是走路怕跌着,骑马怕摔着,夜路怕鬼,白天怕暗箭的人吧。
也亏得程浅居然能说动圭羊公,连这样的人都给用上了。
这北央朝不毁在他们手里还真不知道要毁在谁手里了。
司幻莲纵马向前,忽然就听得耳边呼呼的箭雨飞来。
呵!一声冷笑抬头一跃而起,人在半空中忽然划亮了火折子,烧着了一簇火光,搭弓引箭,燃着火光就对射了出去。
噗噗噗,一连三箭以后,对方的营地被照亮了。
人数还不少。
“哪一路的兵马?”他高声喊了起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沉默的时候只听到周围树枝沙沙的作响,以及从树枝上抖落的积雪。
看来对方埋伏了很久了,而且隐蔽的很好始终未曾被发现。
这时候司幻莲才开始后怕起来。
自己身后的是央军,是自己用钱买来的兵马,关键时刻能不能靠得住还真不好说。
万一自己被对方擒住了,这是把自己往坑里送啊!
“是小爷吗?”对面喊了起来。
司幻莲犹豫了片刻。
难道对面有认识自己的人?
若是对方就是来埋伏自己的呢。
“是小爷吗?我们是和曜将军手下。我们莲生军啊!”
什么?!
司幻莲猛一迟疑,完全没有半丝的信任。
立刻抬手,让身后的人不要再跟进了,并下令立刻摆开防御。
可是对面的人走了出来,这个人司幻莲认识,是早前在城外等候过他的吴一辰。
“小爷,请您随我来,和曜将军在军中。”
“他为什么自己不过来?”
“和曜将军受伤了,伤的很重!”
司幻莲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神中有一丝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