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叹了口气:“后生啊,我劝你赶紧离开,这地方不祥!”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死婴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只能去报官了。”
“别,我说,我说!”老翁捶足顿胸,“这是我亲孙子,早上刚刚咽气,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个了。”
“什么第五个?”
“第五个死婴!”
辰风闻声皱眉:“连着死了五个婴儿,怎么死的?”
老翁摇了摇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每一个都熬不过出生当夜,第二日清晨便会死去,就像是遭了诅咒一般。”
“那为何您要拿着木桶把这死婴带出来?”
“这是我们村的习俗,刚刚出生的孩子没取名字,自然不能埋进祖坟,只能拿桶装着,带到村子外的田边埋掉,不然是会出大事情的!”
经过老翁断断续续的讲述,辰风逐渐了解了莲蓉镇所发生的事情。
那是初秋时分的一个阴雨天,从未有客人到访的莲蓉镇迎来了一位赊刀人。
所谓赊刀人,便一群带着菜刀、剪刀、镰刀等农用刀具的玄门道士。
他们并非修仙者,而是俗世中看破红尘的出家人。
赊刀人的足迹遍布天南海北,最喜欢到人迹罕至的村落,然后将崭新的刀具免费借给村民使用,并留下一段预言。
例如,待米价从每升八十文降到每升十八文的时候,他便会回来收取买刀钱。
又或者待冬日万花齐放,六月天降大雪时便会前来结账。
往常时节,百姓对于这种装神弄鬼的术士全都会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但这刀具如同白送,又有谁会拒绝呢?
不过这次来莲蓉镇的赊刀人所赊的并不是刀,而是纯金的长命锁。
同样的,他留下的预言也与往常不同,内容十分恐怖,言下之意便是,当莲蓉镇再也没有新生婴孩之后,他便会回来收账。
就在那天,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位赊刀人的长命锁,高高兴兴地给自家孩子带上。
因为在他们看来,镇里未婚的少男少女还有很多,新生儿无论早晚总会有的。
既然如此,那赊刀人说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再说了,东边第三户的刘铁匠家媳妇儿已经有了身孕,西边第二户的张信差也马上就会有第三个孩子。
就连南河岸的魏寡妇也神乎其神的有了,这几天肚子明显开始变大,不知道是镇上哪个热心肠的老爷们儿所为。
如此一来,这纯金的小铜锁岂不是白送的一样?
可自赊刀人走的那天之后,诡异的事情就开始不断发生了。
先开始是张信差家的媳妇儿难产,一口气请了七八个稳婆,历时一天一夜,结果还是母子双亡。
后来便是王秀才、蒋财主、魏寡妇,最后则轮到了昨天生产的刘铁匠家媳妇儿。
这些新生的婴儿无一例外,打一降生便开始嚎啕大哭,粉拳死死攥在一起,像是捏住了什么一样,直到咽气都不肯松开。
更为奇怪的是,每当临盆的前一夜开始,产妇就会忽然间暴瘦,脸色蜡黄如纸,严重的甚至有些脱相。
至此,小镇里的居民终于意识到了危机,纷纷将赊来的长命锁丢进了南河湾,又家家户户出钱出力,在河岸边办了场盛大的祭祀。
可是第二天那些长命锁却又回到了原地,孩子的脖子上、桌案上、宗祠的香台上,比比皆是。
直到今日,刘铁匠的父亲,也就是面前白发苍苍的老翁,根据本地的习俗,用木桶装着死去的亲孙来到镇外,准备将其埋进地垄。
“赊刀人……”
辰风皱了皱眉:“看来赊刀只是名头,害命才是目的。”
“我说后生啊,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莫沾染了我们村的诅咒,以免无后啊!”
“老伯,如果您信我的话,能不能让我在镇子里留一晚?”
“......”
“不信。”
辰风表情有点尴尬。
老翁又道:“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趁现在为时不晚赶紧走吧。”
“我没打算成婚生子,所以老伯您不必担心,莫说诅咒,就算生儿子没**儿我也无惧。”
辰风伸手将死婴重新裹进襁褓,装回木桶后递给我老翁。
“我只是讨碗水喝而已,老伯你真的不用如此谨慎。”
老翁无奈地接过了襁褓:“你既然不怕,那就跟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