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张武之外的朱棣,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朱祁镇把朝廷杀得再干净又怎样?
文武百官腐朽的是朝廷。
而真正的霍根在民间,在于那些士绅身上!
正当朱棣心中纠结时。
陆绎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迷茫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清楚。
堪堪回首,忽而恍然大悟
死死地蹲着宁凡,难掩期待。
“宁大人,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的意思是给陛下的计策并没有献全?”
宁凡摇头浅笑,多了些许无奈。
“也不能说没献全吧。”
“只能说病根难治,事情太过复杂。等问题真的来了,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也不多,只能一点点凑凑时间去解决。”
“若后世之君真能用到我这法子,或许在实施过程中,他自己就能领悟到别的解决办法。”
陆绎警惕的盯着宁凡,瞬间就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争取时间?”
宁凡笑眯眯的咂舌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自然还是有一点的。”
“若我是后世之君,必然不会急着先干掉关外的人。”
听到这里,朱棣有些懵了。
不急着出征?
难道他们最大的困惑不是关外强敌?
陆绎也傻眼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宁凡。
“关外强敌若无约束压制,肯定会日益壮大,成为咱们的威胁呀……”
也不知是宁凡糊涂了,还是他脑子笨,跟不上。
宁凡翻了个白眼,忍不住tui了一口。
“切,还日益壮大呢。陆大人,他们要真的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也就不会被逼到关外了。”
“为何人家会演变成强敌的地步?还不是有那些关内的关内帮衬着!”
“说白了就是卖国贼,汉奸!”
说到这里,宁凡倒是激动起来了。
“只要中原自己稳住脚跟,就关外的那些小喽啰。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有一个表面上的强敌压在外边,大明便可以借着铲除外敌的由头,去干更多的事!”
“至少在真正的消灭他们之前,大义大道全部都落在朝廷身上。”
“可若真的灭了他们,你觉得那些因为三十万人宗室牺牲,想要一雪前耻而凝聚起来的民族大义,还存在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陆绎摇了摇头,心却好似海底般深沉。
宁凡继续道:
“是啊,等到这股凝聚力消失了。一切归于从前,后世之君又拿什么理由去实施新政,变法改革呢?”
刚说完。
朱棣眼前一亮,好似明白了什么。
陆绎也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紧紧的盯着宁凡道:
“那就这么看着他们盘踞关外?”
听着越发激动,说的人却显得有些醉眼迷离。
宁凡双眼微醺,缓缓的落下酒杯,摆了摆手。
“不不不。”
“治国之人,要令天下服众,那就不可受了这种委屈,肯定要打回去。”
“但前提是,咱们得先解决大明眼下的内部问题在再打。”
“既然敌人已经重创,若暂时没有威胁,何不将心思放到别的地方上?”
“门外的强大来源于关内接应的支持,若将内忧排除,外患又能坚持到几时?”
“再者,一国之君最大的忌讳,便是只看对错,不论得失!”
“简而言之,国之大耻如一把利剑。可这把剑只是砍在关外强敌上,就有些太亏了。”
“要砍,那就先砍在内部,将积压多年的弊端全部都清除了。”
“只要这把利剑在手。”
“那些说什么祖宗家法的人,便是抱残守缺!”
“那些嚷嚷着与民争利的人,便是里通外邦。
“这不比解决关外强敌,在跟哪些朝臣辩论来得爽快?”
“既然这把剑是朱家人拿命换的,若没有榨干最后一丝价值,那这三十万人的命丢亏了啊!”
宁凡说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刺痛着朱棣的心。
在宁凡的嘴里。
朱家人的命,俨然如一个个筹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