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睨了眼小姑娘那委屈巴巴,埋头苦干的小模样,“他们要见你,想要去么?”
小姑娘的动作骤然一顿,从碗中抬起小脸对上少年清俊的容颜,眼睫眨巴眨巴。
不及一瞬便迫不及待地扬声答道:“去!”
开玩笑,如何不去?这自然是要去的,须知自清醒以来,大师兄从未允她踏出这方小院子半步。
再是带下去,她便要与院中晾晒的那些个药材一般,干枯发蔫儿了。
坚决非常地表完态,楚曦眼眸咕噜转显出丝丝狡黠之态,泛着一双潋滟杏眸,对着李宸笑得谄媚讨好。
“大师兄”楚曦一有所指地拿着瓷勺一下没一下地戳戳着碗中的白粥,意有所指,“宁宁饱了……古人曾言过满则亏……”
“哦?是么?”
低沉的嗓音清冽醇厚,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地玩味。
幽深重眸望着眼前与他卖乖讨好的小姑娘,心中颇觉好笑,于是乎便不住地想要去逗弄一二。
李宸心中宛若如一面再是明晰不过的明镜一般,他心中知晓这些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个变化。
一如他对小姑娘的愈发在乎,再如在不觉之间变得更加丰富的他的心绪。
就好像,
小姑娘出现之前,他对生活宛若一幅水墨丹青,非黑即白。
而她出现之后,那副水墨丹青之上便开始慢慢地出现了别的颜色,松绿,丹朱……
而他的生活也随着那水墨丹青上的颜色递增,而变得更加丰富。
李宸并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他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他只知道对于这样的变化,他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新奇。
于他而言,只不加排斥,这便够了。
至于其他……终会有个答案论断,他,并不着急。
那带着明晰兴味之意的微挑话语,楚曦如何听不出来?
她鼓着双颊,瞪着一双灵动杏眸嗔了眼前欲想要拿她取乐子的淡漠少年,“大师兄,你如何能欺负宁宁?”
小姑娘气鼓鼓的包子小脸,甚是可人怜爱,颇是理直气壮的娇蛮嗓音方一响起,李宸心中便是不由自主地一软。
重眸对上澄澈透亮的琉璃眼珠子,脑海之间骤然浮现出先时小姑娘望着他,一脸诚挚地道出“永远”二字时的模样。
暖阳无形却自有融化坚冰之力,刹那间李宸只觉空无许久的胸膛在这一瞬间寒冰尽退,又紧接着被什么给充斥得满满当当。
或许,永远……当真既是不错。
着急想要摆脱碗中白粥的小姑娘,自是没有瞧见,那双藏于重眸幽深漩涡之后的浅浅柔情。
见自家大师兄久未回应,瞥了眼碗中白粥,嘟了朱唇,颇是不甘地催促了声,“大师兄,宁宁饱了,这粥便不喝了好不好?”
被逼急了的小姑娘干脆破罐子破摔地伸手揪着李宸的衣袖,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边摇边撒娇,“好不好,好不好嘛,嗯?”
李宸淡淡地睨了眼小姑娘,心中微叹,他似乎越发没法子与这小姑娘说不了。
心中所想为何,俊美无涛的面容之上却是丝毫未显,仍旧是一如既往若水墨远山的淡漠清冽,既见飘渺,不见实处。
既是已经饱了,那确实不好勉强。
伸手,在小姑娘期冀的注视之下拿过那碗,将剩下的白粥一饮而尽。
眼睁睁看着这番动作的小姑娘,小嘴微张,眼珠子猝然一缩。
大师兄方才是喝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