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起身,望着台下跪了一地的人,耳畔听着他们雄浑坚定的诺言,便是再压抑心绪,也不住觉得激荡非常。
下一瞬,似有所感一般,杏眸倏尔朝高台之下的某个角落望去,跌入那人幽深沉寂的重眸。
四周围合的山谷之中,声声坚决诺言荡气回肠,所有人都对着高台屈膝俯首。
仅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俊俏灵动眉间自有一股芳华的小姑娘,另一个则是神色淡漠似与红尘相隔的翩翩少年郎。
他们两个一个站在高台之上,一个立于高台之下,在目光交汇的刹那遥遥相望。
不知为何,楚曦看着自家大师兄站在台下望着她如今的模样,心中总有一股子难言的紧张。
就像书院中一个上交课业与夫子查阅的学生一般,既期望能得到肯定赞扬,又害怕自己的课业会叫人失望。
忐忑不安。
但是当看见自家大师兄几近于无微微勾起的唇角,与那重眸之中泛出的点点柔光。
楚曦心中所有的不安与忐忑尽数散去,最终转化为心田处难以言表的甜蜜欢喜。
嘿嘿,大师兄他笑了呀……
虽说那笑意并不甚明晰,但小姑娘就是看得出来,那就是笑了!
如此是不是就说明,如今的她也能够叫大师兄感到自豪了?
哪怕只是一丢丢,哪怕如今只是一个不知真假的念头,这也足够叫某个小姑娘欢欣地想要一蹦三尺。
所幸,便是心中再如何激荡欢喜,但仍有理智尚存。
也是因了这份理智,才叫那仍旧端庄贵气,凝着神色的小姑娘堪堪没有在这数万人跟前欢喜蹦跳,闹了笑话。
便宜师傅每年有大半时光要耗在外头,而书院中的诸位教习先生,也因她与二师兄为师傅亲传弟子的缘故,在管教上多少有些放松顾忌。
所以说来,她与二师兄实际上都是由大师兄一手管教的。
所以无论是楚曦还是小二,他们对李宸都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无论是他让他们做什么,都会倾力以待。
不愿其他,只为得到他的一点肯定,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叫他们欢喜很久。
直到小二同某个小姑娘渐渐长大,他们才晓得世间有种情感名为钦佩与骄傲……
杏眸微垂,将飘散的思绪尽数收拢,楚曦望着台下众人扬声说道:“诸位请起。”
在见到所有人都直起了身子之后,她拿起了最后一盏酒杯。
“这最后一杯酒,楚曦亦敬诸位,这杯酒不言其他,只期未来!”
……
最终,楚曦二人在秦老等诸位谷中族老的恭送下走出了林中之阵。
少年神色淡漠地徐步而行,一身齐泽恍若在自家院中闲庭阔步。
而某个小姑娘则是又蹦又跳地蹿到他的身边,而后伸手,一把抓过他的胳膊。
拽着自家大师兄的胳膊晃了晃,娇声讨好道:“大师兄,方才宁宁才喝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像是生怕对方难以理解那所谓“真的一点点”一般,楚曦伸出一只手,用食指与拇指在李宸面前表示了那一点点的程度。
杏眸瞅着眼前俊美无涛的容颜,像是讨饶一般不住眨巴,“真的,就这么一点点——”
见对方容色未有丝毫的松动,只沉静无言地看着自己,小姑娘眼珠子转转,朱唇微动,“而且,而且在登上高台之前,宁宁有率先服过解酒丸的!”
李宸望着言语越发娇软的小姑娘,也不说话,就如此让她拉着胳膊,不断地撒娇解释讨饶。
“大师兄——”楚曦拉着李宸的胳膊,娇软至极的嗓音叫人不住心软,“别生气了,嗯,嗯?好不好嘛?”
眨巴的杏眸伴随着轻快的嗓音,活像春日里枝头上驻足的雀儿一般,只一听其吱吱欢语,便能叫人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