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的背影缓缓离去,小二与苗余华二人相视一眼,将心中思绪暂压心中,抬脚便赶忙跟上。
李宸拉着楚曦寻了个客栈伙计,点了饭食并吩咐送到房间里头之后,便带着她直接上楼回了房。
“今日可是玩得欢喜了?”
李宸拉着楚曦来到床边,边问边解着小姑娘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
“嗯!”楚曦用力地点了点头,“北秦的街市虽与南楚的街市一般热闹,但今日宁宁也见着了许多在南楚见不到的物什。”
她自出生起便是皇室血脉,是南楚最最高贵的郡主,高贵非常,可谓是人人羡慕。
但是这叫旁人羡慕得险些暗自咬碎一口银牙的身份,却也如同一个牢笼,将她死死地困在一隅之处,轻易不得出。
自出生起,她便被“身份”二字给困在南楚帝都之中,甚至她明面上出皇宫的此处也是屈指可数。
而阿翁惯是心疼她,只要她完成了布置下来的课业,常常便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松泛得很。
这今上都佯装不知,那些个守宫门的玄武禁卫难道还能够揪着一个小姑娘不放么?
故而私下里头,她还是很有出宫的机会,自然,这机会也仅仅限于私下里头,便也就不将其算在内罢了。
这回是她头一次离开南楚,来到除南楚之外的国家,自然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
能见到过往从未见到的物什,来到昔日想都想不到的地方,头一回感到“公主”二字从她肩上卸下的松快自由。
楚曦心中自然是要有多欢喜便有多欢喜,不说其他,便说自她听得可以外出时起至今,她面上的笑颜便没有个落下的时候。
但是一想到,先时见到的那个看样子疯疯癫癫的一边唱歌一边喝酒的老乞丐,与他在雪地上头画出的那幅阵法图……
楚曦眉宇间不由地便是拧起一个疙瘩。
“方才的那人……”小姑娘拧着眉头,朱唇微抿,思虑半刻,绞尽脑汁地想着一个能够形容他的字词。
半晌她终是咬了咬唇,迟疑地吐出了三个字,“很奇怪。”
是了,在街市上头见到这乞人的第一眼,楚曦便觉得他的身上有种奇怪之感。
可是若问他如何奇怪,如何奇怪等此类诸般问题,她又是难以言说地无法回答。
这是一种没由来的感觉。
而后来无论是他唱的那首短歌,歌中似是豪放无羁,又似是悲愤绝望的情感,翻下院墙时敏捷的身形与自幼章法的步伐。
还是雪地上的那幅阵法图,离去时叫人无法企及的轻功……
这些种种,无一不是应正着楚曦心中的隐隐地奇怪之感。
以上诸般事由,便是独独单拎一条出来,便能立时叫人知晓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更何况将这些事由集于一身的老乞丐。
随着脑海中的思绪这般一点点,一条条地理顺下来。
她就越是对这不知从何处冒出,又欲往何处而去的老乞丐感到愈发地好奇。
当然相对于这老乞丐的身份,令楚曦最感兴趣的还是他作于雪地上的那幅阵法图。
他离开时,并没有将雪地上头的那些纵横交错的痕迹给抹去,而她离开时也并未有这样的念头。
因为无论是那老乞丐还是她,心中都清清楚楚地明白,那阵法图便是专攻阵法一术研究了一生的大家也不一定能够瞧得出来。
如此更遑论是云云寻常之人。
那雪地上的阵法图对他们来说,与稚童涂鸦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