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很平静,略显瘦削的背脊在此时似乎能够负起所有责任与担当。
苗余华从他的身上再看不到一点跳脱大咧的影子,就好像一个鲜衣怒马的恣意少年一夜之间的蜕变成长,令人安然。
她知道,虽然小二此时表现地镇定非常不慌不乱,但是在那镇定之下掩藏着的是何等着急害怕,只是如今大师兄与宁宁下落不明,所以他必须要振作罢了。
凝视着少年沉默且坚定的背影,突然之间,苗余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与一旁尚且稚龄的虎崽子,身为师兄的他,是不可能在这时候抛下她去寻宁宁他们的。
纵使他心中恨不得立时与大师兄一般,从断崖上纵身跃下。
这便是责任。
明白这一点苗余华不敢再耽搁时间,俯身趴在小二的背脊之上,少年身上的炽热一点点沁入她的心底,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不知为何,苗余华不觉刺鼻,不觉别扭也不觉害怕,只觉得身下少年的脊背,让她在经历一场惊魂之后觉得无比安然。
虎崽子看看小二负着苗余华步步离去的背影,又扭头瞅了瞅后头空荡的断崖,鼻尖微动,眨巴眨巴眼睛,惑然地歪了歪脑袋。
“团团,走了!”苗余华的声音扬声传来。
尖尖三角耳一动,虎崽子迟疑几瞬,到底是一步三回头地跟上去。
楚曦清醒时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痛,且是那种将全身的骨头碾碎重组的那般疼痛。
她咬着唇,不住地低吟一声。
身体上的疼痛使得她的思绪变得愈发明晰,在片刻的混沌之后,便立时回想到了她如今的境地。
脑海中不住浮现出那千钧一发,便是如今想起也不觉心惊动魄的那一刻。
她将阿华与团团推下马车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当她发觉没有法子安然跳车之后,便是抱了定然落崖的念头的。
但是她亦也是想好了退路。
从书院离开时教习先生与她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物什,以防有个万一。
而在那些物什里头就有一把玄铁的五爪勾,她只消在马车跌下断崖之后,抓住时机用那五爪钩钩住崖壁便能逃脱一劫。
可是便在她抱着胖狐狸欲要有动作,马车倾斜将要落崖的那一刻,一只手从车帘外伸进一把将她带离车厢。
看见那手,楚曦便是心中一喜,因为她晓得大师兄来了。
李宸站在车辕之上,手臂一展一拢便将她给揽入怀中,漆黑的重眸不断地在小姑娘面上打量着,“可有受伤?”
此时马车已然跌下山崖,穿梭在崖间云雾之中不断地下降,耳畔有山风怒号呼啸之声,亦有马匹惊恐无措的嘶鸣。
但是,楚曦却没有丝毫畏惧只觉安然,杏眸灵动微闪宛若夜幕极星,朱唇勾起,她的笑容清浅。
她回答:“方才在车厢中胳膊好像撞了一下,不过应是没有大碍。”
对于自己胳膊上的伤楚曦并没有隐瞒,方才那一撞便是没有伤及骨头,那定然也是青肿了的。
与其等大师兄发现,还不如先将话语说在前头,她可不想见他与她生气的模样。
“嗯。”
见面前的小姑娘仅是脸色苍白些许面上笑容晏晏,也不见得害怕痛楚,李宸心中便松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