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的时候,停在州牧府外头的车马行装便已然准备完毕。
杨陆海一身官服,站在府门前恭敬非常地与楚曦拜了拜,“臣代夷州城中的所有百姓感谢小姐所为。”
站在楚曦身后的素娥见自家老爷与楚曦行此大礼,登时便惊在了原地。
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是原本就低垂的脑袋登时便更低了许多。
她在小姐身边侍奉,虽也有股奇怪的感觉,但是她也没有怎么多想,而如今看来小姐的身份定然是不凡的,否则老爷也不会在其面前恭敬至此。
楚曦戴着幕篱微微颔首,朱唇轻启,“我已派人前往乾州调粮,只不过这路途崎岖到底是要费些时日的,余下的那一千石米粮于夷州百姓而言那是定然不够的,而在乾州粮草调来前的这段时日,还要劳烦杨大人多费心。”
杨陆海得知楚曦已往乾州调粮,登时欢喜不已,他连忙拱手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为人臣子应当做的本分。”
只要乾州能调来粮草,那夷州城中的百姓与城外驻守的将士们就都有救了!
待楚曦进了马车,运着米粮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城外驶去。
目送着车队离去后,杨陆海一转身便肃了面容,沉声与静候在一旁的管家道:“走,去主院。”
“老爷。”
听到外头传来的响动,原本端坐在塌上的老夫人立时便起身迎了上去,“老爷,眼下也不到要去衙门的时候,天都还未亮的,老爷这是去哪儿了?”
杨陆海沉默地行至塌上坐下,接过婢子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抬眸扫了眼屋中静候的婢子,“你们都先退下。”
瞧着婢子鱼贯而退,老夫人微拧了眉,去到另一边坐在,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杨陆海抬眼睨了老夫人一眼,“啪嗒”一声放下茶盏,长叹了一声,“你可还记得小院中的那位姑娘来前,我曾嘱咐与你的话么?”
见他眉头紧锁,老夫人的心沉了沉,微微颔首,“记得的,老爷说定要好好照料那位楚姑娘,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错漏。”
她紧紧地盯着自家老爷,轻声询问道:“可是,楚姑娘那边出了什么事由?”
杨陆海并未直言回答,长长一叹,“唉,梅君啊,当初你生兰儿的时候险些难产,她刚出生那会子瞧着只小小一团,瘦弱的就像兔崽子一般,丝毫没有她的那两个哥哥的健壮。”
老夫人瞧着眉头紧锁的老夫,心不断下沉。
梅君是她在闺中时父亲给起的小字,她与夫君相伴扶持多年,已经很少听见夫君这般唤她了。
“老爷......”
杨陆海抬手止了老夫人的话语,继续道:“因着这一点,对这个幺女那是怜爱非常,亦疼宠非常,只一念想着要对她好些再好些,让她一生欢喜无虞......
可,梅君啊,如今看来,我们怕不是对她好,而是在害她啊!”
若非是他们夫妇二人对幺女如此宠溺无度,又怎会纵得她似如今这般无法无天,不知深浅?
再这般下去,不加以管束,怕是将来当真会祸患无穷啊!
只一想到这里,杨陆海便是悔恨难当。
老夫人越听心头便越发担忧。
多年的枕边之人,他的性情她最是清楚的,若非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是不会说出这般话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