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嘤咛一声，楚曦昏昏沉沉地撑起身子，很是勉强地睁开双眼。

“小姐，你醒了？”

一旁拧着帕子的素娥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转身便见楚曦坐在床上，素手揉着双眼神色恍惚迷茫。

一瞧便是尚未睡醒的模样。

约莫是因了初醒，脑海之中尚且是一片混沌，素娥话语落下，迟钝了几瞬之后楚曦方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蹙眉，眨了眨杏眸，楚曦若有所思般看向帐外，她是被帐外嘈杂的响声给吵醒的。

素娥递来拧好的帕子。

收回视线，素手结果帕子，在脸上囫囵抹了一把后，楚曦倒是立时清醒了几分，“可是有粮食到了？”

“小姐怎知？”素娥闻言微讶，而后面上扬着喜气道：“确是呢，说是乾州那处运了粮草来，将军与陈先生都带着人去卸粮了呢！”

她边说着，便动作麻利地将披风往楚曦的身上盖，“小姐可是打算要起身了？”

“嗯。”

轻应一声，楚曦掀了被子，起身，杏眸微垂，长睫微颤若蝶，任由素娥往自己的身上套衣裳。

那日见过叶枫三人之后不久，阿兄便带着人归来了，人不仅是尽数回来了，且归来时，还带回了一只死透了的野鹿，给她晚间用膳时加餐。

她知道，阿兄这是怕她用不好营中饭食，不忍她吃苦。

这些时日里，住在军营之中，楚曦过得很是安稳，或许该说，是因为待在了阿兄身边，所以她很是安心，一连这么些日子，午夜梦回时没有梦魇，也没有再梦见那片熟悉又陌生的虚空。

只是……

素娥弯着身子，她低着头，手中拿着条细带，认真地给楚曦系上腰带。

故而也就没有瞧见楚曦半垂半敛的眼眸之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暗色。

只是这些时日，她的身子似乎是越发不对劲了，不知为何，极其诡异的，她似是能够明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这种感觉让她害怕，然而这种害怕她却不能流露于任何人的面前。

既便那个人是她的阿兄也不可以。

因为她心若明镜一般地知晓，若是阿兄知道她的身子出了问题，那定然是会不允反驳地直接将遣人将她送回帝都。

便在这时，楚曦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世人会如此追求于长生之术，求神拜佛，炼丹吃药无所不用其极。

心中自嘲一笑。

因为这当真是很可怖啊……

日日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消逝，却只能够如同旁观者一般眼睁睁地瞧着，毫无他法，这种由心而生的无力感足以叫人发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许是因了幼时见过许多戏文话本子的缘由，这些时日以来，她掩饰地极好，别说是阿兄，便是日日跟在她身边的素娥也未曾发现任何异样。

只是有时觉着，将军不在时，自家的小姐似是越发不喜说话了。

穿好衣裳，楚曦乖乖地坐在木凳子上，由着素娥拿着木梳子与她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