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许还真有那么一个例外。

如是想着，楚渝的脑海中猝然间浮现出一张如死水般端肃沉静的面容。

自他记事起，他便从来未见那人笑过。

那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威严而从未于人前失过仪态，也从未有对任何人缓和过容色，便是对着眼前的小丫头，也无丝毫例外……

他对于那人原本就无甚情感，如此更遑论又什么无畏的期待。

可是小丫头不同，自出生起她便获得了众人的疼宠喜爱，就是后宫里的那两位，见着小丫头，也是顾及着今上疼宠与她，真假不论，至少面上是一副慈爱模样，从未有于人前落过她的脸。

但那人却不一样。

那人似是连装都不欲装的，见着小丫头从未缓和过容色，对她的态度更是与旁人无异，幼时，楚渝尚未离开帝都时，每每见着小丫头期待欢喜地朝那人跑去，最后落寞忍泪地眼瞧这那人离开，每回他都心酸地忍不住地想要上前质问。

质问那人何以对小丫头如此无情。

明明他与小丫头之间该是这世间最为亲近的血亲......

想到这里，楚渝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忍之色，他缓和容色，低沉的嗓音之中也夹杂了些许柔和，“此番为兄便大人大量饶你一次，若再有下次......”

丹凤眼中的威胁之色毫不掩饰。

楚曦小鸡啄米般地点着脑袋，“嗯嗯嗯，小阿貊会乖的。”

对此，楚渝看了眼她，不可置否。

大刀阔斧地在矮凳上坐下，他倒了碗清水，薄唇轻抿几口，而后睨着亭亭而立的小丫头，“说罢，此番使人叫阿兄前来所为何事。”

楚曦抿了唇，扬笑反驳道：“瞧阿兄这句话说的，就不能够是小阿貊想念自家兄长，故而想兄长来看看小阿貊么？”

瞅着小丫头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楚渝眉宇一松，轻笑了声，得了吧，他还不晓得她？

“若真是如此，那现今人也瞧过了，阿兄前头还有事由未处理完，阿兄便先走了，待事由处理完之后，阿兄再来陪你？”

言罢，起身，一副当真要离开的模样。

楚渝一瞧，急了，她话还没说呢！

直接上前一步拽住了人，“阿兄，我——”

待她抬头撞入对方似笑非笑，满眼挪移的双眼，楚曦还有什么事不知晓的？对方这是故意逗她玩的呢！

“阿兄！”她气愤地控诉。

见小丫头当真要炸毛，楚渝赶紧安抚，“好了，好了，有什么事由只管说了便是，小阿貊何是与阿兄如此见外了？”

这一句话便叫楚曦哑了火，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人。

而楚渝也是极有耐心地等着她开口，眉宇之间不见丝毫不耐。

半晌，楚曦方才低低开了口，“阿兄，我想今日便启程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