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风公子所提议的正是阆苑心中所想,可设局之人一定也能想到这层。阆苑倒是很想知道其中的玄机,扣住金针朝对岸发射。哪知无数细针密密麻麻地从洞顶射下来,仿佛如春雨般播撒人间,落于棋盘之上后又化为乌有。
以阆苑现在的视力根本看不清这样细微的暗器,吟风惊呼道:“春雨绵绵针?”他从来只是听说过这种暗器,今日头还是一回见。细如雨丝,杀人于无形,难怪江湖中人都把它说的那样可怕。
众人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阆苑解释道:“春雨绵绵针,入骨细无声。相传中针者无痛无感,可若是走上七步便会血气翻腾,经脉寸断而亡。看来硬闯真的行不通。”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解开棋局,阆苑欲走上前,却被影子一把拦下。说道:“妹妹你重伤初愈,功力还未完全恢复,还是我来。况且你的棋艺不如我高明,先站在一旁观战。”说话间影子早已飞身跳入棋盘,忽一下脚边数颗黑子都变成了白子,果真神奇。
“姐姐,你自己小心。”阆苑根本看不清棋盘上的情况,只有干着急。所有人挪着位置凑近,都想一观这难倒众多江湖好汉的迷魂棋局。
吟风一直注意着阆苑,总感觉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悄悄凑近,阆苑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全神贯注于棋局,所以心无旁骛。那一束白发格外刺眼,她向来注重美貌,怎么会让自己早生华发?
砚心不知何时进来的,看到二人亲密相拥,当即怒道:“你这女人要不要脸?靠我们家公子这么近作甚?”事实上只是角度问题,造成视觉上的错觉。
阆苑不明所以,一转身却不想脚下一滑差点跌在棋盘上。还好有吟风在,被他及时接住。这下砚心整个人像是吃了炸药,不管不顾冲上前,劈头盖脸一通:“说你不要脸,你还往男人怀里钻。我们家公子是你能冒犯的吗?下流!”
听声音就知道是砚心,阆苑没想到她火气还是这么大,偏偏吟风就是纵容,那就只好让她来管教管教了。阆苑不仅不离开吟风身旁,反而侧身将脸埋进人家胸膛,斗气道:“我就是垂涎你家公子,我就是下流,你能怎样?我不下流,怎么和你们魔教同流合污呀?”
饶是一贯严肃的吟风公子也失了仪态,噗嗤一声笑出声,原来是自己多虑了,阆苑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阆苑。砚心还想胡闹,哪知顾剑棠着急忙慌的呼救进洞。“阆苑,求你救救景辰,他体内的蛊虫暴走,不受控制,生命岌岌可危!”
“发生何事?”吟风问砚心道。蛊虫不是颜凝月下的吗?阆苑不解,她怎么会任由蛊毒爆发?望着远处几个人影,也分辨不出谁是谁。但能确定的是刚才外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砚心淡淡道:“这是阴阳坛的内务事。叛徒银铃使者为控制时景辰行凶动用铃心蛊,没想到金铃使者也会这等蛊术,于是摇动金铃欲行反控之举。几番折腾,蛊虫异动,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想来也是蛮可笑的。
“金铃使者,可否看在本公子的面上赐下解药?”这句话是为阆苑说的,吟风又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思,嘴上说着这样那样,到时该救还是会救。直接讨解药,也省得她为难。
这倒是为难了素芊芊,听她说道:“阴阳坛弟子不论是放蛊还是下毒,从来不会准备解药,也根本没有解药。连制作解药的方子都不会有,一切全掌握在长老手中,恕我无能为力。倘若刚才顾剑棠肯听我一言,没有急匆匆扶他来这里,反而让时景辰血气游走加速毒发的话,我或许还能制止蛊毒扩散。”可惜顾剑棠不听她,一意孤行,这才给时景辰加了道催命符。
顾剑棠万分内疚,一时间手足无措。阆苑横抱天悲道:“扶他起来,解开他的衣衫。烦请吟风公子用针封住他各大要穴。”阆苑的眼睛看不清,未免露馅只有请吟风动手。
时景辰拥有百毒不侵,百药不灵的体质,寻常的药物疗法根本起不了作用,唯有靠外力相逼。随即掷出一把药粉,琴弦振动,粉末悉数吸附于时景辰胸前,又是一阵音波夹击。吟风甩出金针下准各大要穴,听得时景辰一声低吼,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还混杂着零星几个黑点。
阆苑尽力看去,却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急忙说道:“车公子,你帮我数数是不是有七只蛊虫?我实在看着想作呕,也不想凑近。”吟风眼中闪过一丝疑色,这不该是医者该有的行为。
车乾元认真数着,可是数量不对,回道:“只有六只,没有你说的七只。”
“六只?怎么会少出一只来?”阆苑明明通过琴声感受到他体内有七处躁动。不容她多想,时景辰突然惊醒,双眼布满血丝,面目狰狞大喊大叫。顾剑棠按不住他,被他一把挣脱。又抱着头企图往石墙上撞去,吟风隔空打穴竟也毫无作用。
“你们快抓住他,我得再来一次。”阆苑刚架好天悲琴,预备再来。没曾想情况越发糟糕,而且愈演愈烈,剩下那只蛊虫发狂似的在时景辰体内游走。慌乱之际,不知何物掉落,飞在棋魂老人脚边。
棋魂老人默默捡起,吓得不自觉退开半步,竟是麒麟玉珏!玉牌背面还刻有一个“令”字,那是象征虚无门地支一脉的掌门玉令,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怎么会从一个少年身上掉落?其中必有隐情。
阆苑扣住琴弦准备再来一记,却被吟风阻止。“不行,蛊虫在他体内游走全身,若不能一击即中,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正当阆苑踌躇无措之际,车乾元突然箭步冲向前,出手瞬间点中时景辰背后“肩井、风井、肺腧”三大要穴,猛力一掌真气包裹心,为其护住心脉。蛊虫被逼钉于膻中处,棋魂老人见状撒出一把黑白玉棋子,紧贴时景辰前胸,一阵内力涌动像是铸成一座牢笼将其困在其中。
片刻时间,棋子纷纷脱落,留下火罐似的棋子印记。总算有惊无险,被时景辰躲过一劫,只是没想到车乾元内功如此精深,竟不输棋魂老人。顾剑棠接过时景辰放平在一旁静养,谢道:“多谢郭老前辈和这位大哥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