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旧案错谬
晚饭时候,劳餮回到家里。难得按时回家,家中的侄姑娘问叔叔吃饭没有,劳餮说,帮我下碗面条吧。
侄姑娘是哥哥的女儿,哥哥五年前因癌症过世,做叔叔的把侄姑娘当女儿养,送读了大学,又带在身边,然后联系同学单位,在猫城一家不错的民营企业工作。
劳餮其实并非北方人,但在吃饭问题上像北方人一样简单,加之干刑警久了,一日三餐大多在对付中进行,因此吃碗面条,如果加一个煎鸡蛋的话,就很满足。
侄姑娘熟悉了叔叔的生活习惯,爽快地答应着。二十分钟后,端来一碗鸡蛋煎饼加辣椒肉丝的面条,劳餮闻着面香,心含笑意,满脸红光。
他们老家在长江边,既南且北的地方,因此能吃面,也能吃点辣。
吃面的过程中,劳餮不时停下,不时思索,甚至中途还在饭桌上写写画画,俨然陈景润做哥德巴赫猜想。一碗面吃了大半天。
生活中,劳餮习惯晚上休息的时候,梳理案情中复杂的线条。
白天,王霸给他提供了线索。这个线索非同小可。他因此脑子里一直充斥着光头和余向阳以及高如铁的画面!
高如铁替人背了冤包?高如铁替人背了冤包?他反复在心里念叨。
他曾经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怀疑。自己怀疑自己,那是认真,那是负责,那是敏感中的追求完美,但现在他人说出来,甚至提出证据来,就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作为侦破主刀手,又是一向以思维推理着称,考虑事情总是前后左右三公里的一位刑警,却在十五年后被人告知:以前办理的案子出现了遗漏和瑕疵,这难免不会让他忧心和惊心。
惊心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有遗漏,也就意味着有错谬;而有错谬,就会有冤屈。
也就是说,当年省厅督办的“3·23案”,真凶有漏网之鱼,兹事体大,自己难逃其咎,难逃其咎啊!
负责任地说,难逃其咎事小。法律出现的不严谨,和那个被冤屈的人,才是事大!
被冤屈的是高如铁?或另外的人?事情一旦落实,可谓翻天覆地!
仔细思虑,樊纲被冤屈的可能性小。但即便停留在高如铁那里,也意味着樊纲的罪行随之有一些改变,整个案件的性质可能都有改变。
非同小可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霸提供的线索真的靠谱吗?
线索来自余向阳,而余向阳死了。
这是焦点所在,也是劳餮将事情在脑子里像炒豆子一样翻来倒去的原因所在。
王霸是真的想做线人,求得警察的保护,顺便赚点信息费,而递来投名状吗?
如果看他现在窝囊的样子,尤其是他老婆黄琪,不修边幅......如此的话,他还真的有可能走这一步了。
但问题是,他并非才出狱,不应该是今天这个样子的,也绝不会是今天这副样子的——被几个协警捉到了治安大队,不戴口罩有必要带到公安局吗?按他的叙述,是骑摩托车的过程中,被协警逮上的,那么为何黄琪跟来了呢?一个在送货的途中,一个看样子是刚从家里慌慌张张跑来的。她为何要跑来呢?一点小事用得着这么替老公担心吗?
所以,这就是令人生疑的地方。
但想一千道一万,就用事实验证吧!怎么验证?姑且相信王霸的,找到那个光盘。
第二天一上班,劳餮就给张英打电话。这次电话中说得很急促,没有商量的余地,张英便放下手头工作,开车赶到了斯密之乡公司。
张英又重新过滤一遍上次查过的电脑,重点在余向阳使用过的一台电脑里,翻找文稿、图片、老歌、老电影等等,劳餮则走向办公室的内间,临时堆放东西的小仓库。
内间光线不好,劳餮伸手在墙面按下日光灯开关,双目在空间搜寻,发现杂物堆放得乱七八糟,比刚进门时瞄到的那一眼更是杂乱不堪,一如一家倒闭了的企业。办公桌、家具、书报、衣物、人物模型等等,四处乱散。
劳餮厌恶地擤了擤鼻子。
但不过,台桌上一件物品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张如兵乓球一般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台影碟机。劳餮是影迷,对影碟机、功放机、投影仪之类的电器有着特别的感情,他的家里至今还保留着第一代步步高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