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一听赶紧捂住酒壶,悻悻道:“不加就不加,急什么!”
他又斟满了一杯,开口说道:“这乾元书院迁移到了摘星阁,就成了太子的囊中之物。”
“书也不编了,转为培植东宫势力所用,平日里教的都是一些经国治世的才学,好像还分了七八类科目,文武兼有。”
说到这,张小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嘶了一口气讲道:“里面出来的,不是入朝为官,就是出外为将,最次的,也能在太子六率混个从四品副率当当。”
秦川皱眉问道:“东宫如此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圣上就没什么反应?”
“能有啥反应?”
张小敬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再打压下去,太子怕是就没了!”
“天宝五载,正月十五,太子深夜出游,在六街与刑部尚书韦坚相见,之后韦坚又与陇右、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私会于崇仁坊中的景龙道观。”
“此事被右相探知后,立马指使御史中丞杨慎矜,以韦坚与边将狎昵为由弹劾两人,李林甫更是向圣上奏称他们结谋,欲共立太子。”
“这也没什么啊?”
秦川不以为然道:“出去见个面而已,怎么就扯到拥立太子上了?”
张小敬抓起酒壶刚要倒,听完马上抬头扫了他一眼:“没什么?”
“韦坚可是太子妃长兄!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原来如此!
秦川见张小敬说到关键之处顿了一下,生怕他再卖起关子,赶紧转头招呼店家再上一盘青豆。
“圣上得闻此事,当即将二人下狱,随后外贬出京,并于当年和次年分别赐死了两人。”
张小敬捏起一颗青豆放进嘴里,似笑非笑看着秦川说道:“你以为这就完了?”
“韦坚被贬后,他弟弟将作少匠韦兰、兵部员外郎韦芝一同上疏喊冤,还傻乎乎地引太子作证。”
“这么一来,反倒招致圣上震怒,对韦坚一案大加株连,凡是相关人等一并赐死,就连抚育百孙院众多皇孙的韦妃,也不得不削发为尼,就此离开了东宫。”
秦川见他说得虽然有些跑题,但听起来倒是很过瘾,也就没怎么吭声。
“这之后,太子续娶的杜良娣之父杜有邻,因为什么妄称图谶交构东宫,也被右相牵扯到了太子身上,并使案情扩大到地方官员,大理寺一时积尸……”
张小敬将青豆挪到手旁,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场面实在太血腥!”
“所以历经两次大劫,圣上怕东宫一蹶不振,就把这乾元书院补偿给了太子?”
秦川见他说着说着没了兴致,连忙将话题引回到书院上。
“不错!”
“那这腰牌又与书院有何关联?”秦川趁热打铁问道。
“你想啊!进了书院保底就能落个四品官,有这么一条捷径在,所有人还不拼命往里挤!”
张小敬一聊回书院,话匣子复又打开:“可书院每年只收三十人,而且外州的寒门子弟就占去了十个,剩下的二十个里,抛开三品以上的高官子弟,实际上留给长安的,只有一个名额。”
一个名额?
秦川心想这长安城里皇亲贵戚比比皆是,四五品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仅放出一个名额,岂不是要打破脑袋去抢?
张小敬两指夹起盘中最后一颗青豆,指着他笑道。
“但有了这腰牌,几乎就是半只脚踏进了书院!”
“也正因为此,副使虽然权重,却是个无品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