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戌时才过半,驿舍已是一片寂静。
只有楼上隐约传出呼噜声,还不时夹杂着哼,哼,呼,哈。
秦川翻过身,把耳朵枕在胳膊上,迷迷糊糊之时,忽然感觉外面有嘶鸣声响起。
许是来投宿的吧?
他也没多想,须臾后,就觉草沫子崩到脸上,似是有人在上楼。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柴房门竟是被敲响。
他赶紧从草席爬起,抬起木闩,拉开门后就见药王谷大师兄綦云轩站在房外。
“秦兄!这么晚,失礼了。”
綦云轩虽然满头是汗,圆袍尽是褶皱。
但依旧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朝他施了一礼浅笑道。
秦川看他连夜从东都赶来,定是有什么急事,忙还了一礼直接问道:“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却见綦云轩打量了他一番,拐弯抹角问道:“秦兄最近……身体可否有些不适?”
这帮孙子!
秦川咬了下后槽牙,强颜笑道:“没事,啥事没有。”
綦云轩和他走出柴房,犹自担心劝道:“有事秦兄就说,我药谷定能医好,切勿讳疾忌……”
“真没事,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看在下上去给你表演个一打三。”
“……”
两人上了楼,就见都戈打着哈欠守在门外。
秦川拍他两下,进到客舍,看张小敬和老葛已等在案前。
待一落座,綦云轩先开口道:“秦兄一路多有辛苦……”
秦川连忙摆摆手,回了句:“你我不必客套,直接说事就行。”
“朔州外,师妹应与秦兄提过,我二人是受友人之托,才赶至东都。”
秦川点点头。
就看綦云轩端起水碗,正要往嘴里喝,复又放下道:“来了之后方知,竟是宫里的人,让我们来协查一事。”
宫里?
秦川挑了挑眉。
之前孙婉兮提的东都留守,就已是四品大员,想不到他们和宫里还能打上交道。
不过想想也是,病这玩意不分宫内宫外,药王谷医术精湛,有此关系,倒也正常。
他前倾问道:“什么事?”
“宋昇身死一事!”
秦川一时好奇这人是谁?居然能得到宫里的关切。
綦云轩似是看穿他心意,讲起那人身份:“宋昇你可能不知,但其父可谓是名满天下。”
“正是五朝贤相,宋璟。”
秦川颔首心想,这宫里过问就说得过去了。
宋璟和姚崇辅佐当今圣人开创了“开元盛世”,是与房、杜齐名的人物。
恩泽惠及到儿子这一辈,也是情理之中。
他问向綦云轩:“宋昇官至……”
“太仆少卿。”
秦川眉头一皱,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他疑惑道:“少卿,从四品上,就算没了也应是用卒啊!怎么会用身死俩字?难不成他是……”
綦云轩将一袖置于案上,笑道:“在下之前和师妹说,秦兄定会猜到,她还不信。”
“没错,宋昇死得很蹊跷。”
秦川连忙追问:“哪里蹊跷?”
“在下也不知!只是听人那么一说。”
秦川忍俊不禁道:“綦兄说笑了,药王谷术精岐黄,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不是一验便知。”
綦云轩两手拄于案上,苦笑道:“问题就出在这。”
“在下验不着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