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刀上前,扒下那俩人衣服解释道:“这玩意,一会用得上。”
正说着,脑袋上飞过来一堆衣物。
原来圈里的突厥兵,误认为他们俩是扒人衣服的强盗,再加上火浪烘烤,炽热难当,所以纷纷脱下往外丢。
秦川嘿嘿一笑,乐不得从里面挑出两套干净的,和都戈扬长而去。
只余身后一地弯刀。
…………
顺着原路返回,秦川很是担心,他们出来已过半个时辰。
“酒荣儿他们没事吧?”
都戈脸上罕见露出忧色,回了句:“有事。”
遇到这么个不会安慰人的玩意,秦川心里越发焦急,开始拼命往回跑。
刚跑到出来时的土丘,就听远处号角响起。
呜呜——
只见千人以上规模的敌军,从四面八方攻向烽燧,铺天盖地的弓箭,雨点般射向烽台,羊马城外的火圈正快速被沙土盖灭。
北四燧危如累卵!
秦川换突厥衣服的同时,不断抬头观察战局的走势。
箭矢从烽燧里不停射出,估计老葛也加入了战团,可敌军势大,箭雨仅能覆盖到正面的区域。
他看都戈差不多穿完,也不顾自己只换了半身,就急不可待向烽燧背面冲了过去。
汇入大队人马后,秦川和都戈经过的地方,不时有突厥兵倒下。
他俩一前一后,一人挡住视线,一人背刺,竟是顺利跑到羊马城边,都没被发现。
上了壕桥,秦川有意无意把两人挤下沟,突然感觉味道呛鼻,他往下一看。
两道深沟内,火油罐密密麻麻,不少已经破碎,黑褐色油脂淌得满地都是。
这时,身旁传来阵阵惨叫,只见都戈跟攻城槌般把一串人撞到桥下。
秦川不及细想,连忙跟上,砍倒一人刚冲进烽燧,顿时惊在原地。
马厩里居然只有酒荣儿一人!
他白发披散在盔外,两手满是血痕,地上几根断了的弓弦,身旁四周散落着箭,每射一发,血珠也随着弓弦震起四飞。
蓦然间,酒荣儿察觉身后有人,三指拂起两箭,转身正要射,绷紧的弓弦缓缓松了下去。
见是他俩,酒荣儿紧皱的额间逐渐舒展,惨笑一声,整个人如释重负,往下一瘫。
还未等秦川上前,都戈已经冲了过去,抬手掷出手里横刀,钉死冲进来的突厥兵,一把扶住老头。
秦川环视四周,外面的突厥兵正往沟里倾倒沙土,意图填埋火油。
他看了下角度,火箭射不到,上烽台还来不及,脑袋一热,取下火把便冲了出去。
刚一出马厩,腰带就被人扯住,他回头一看。
都戈终是肯咧嘴笑了笑:“我护你性命,怎能让你先死?”说着就伸手来抢,秦川连忙回手避过。
就在这时,秦川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一转头的功夫,火把已经到了酒荣儿手上。
老头给他留个背影,颤抖着手,挡住劈头一刀,手腕一翻,没握到柄,滑到刀刃,就势抱向那个突厥兵,纵身跃入羊马城。
空手夺白刃,依旧还是玩砸了。
敌军蜂拥踏上壕桥,挥刀向秦川冲了过来。
下一瞬,尽数被烈焰吞噬。
轰的一声巨响,羊马城整个炸飞。
秦川眼里噙着泪,皱起鼻尖,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明明认识不到两天,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压抑不住,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