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寿今年四十三,出身范阳卢氏。
像他这般岁数的同族表兄弟,早已身居高位,衣绯金带,可卢雨寿的散官却依然停留在昭武校尉。
就连比他晚入职的同僚,擢升为将军的也不在少数。
原因无他,皆因卢雨寿只是这个显赫家族四房的庶子而已。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从未犯过错,可每每上位空缺之时,总会有来自不同派系,不同家世的人插到他前面。
这北府主事的位子,一坐就是七八年。
虽说蛛司北府大权在握,监三节度,控大唐北域,看起来很风光,可终归是远离中枢,散养在外的鹰犬,说拿下,也就是一纸文书的事。
所以他迫切需要一份功绩,能改变命运摆脱现下困境的那种功绩。
前些日子,有个叫封五的总府都尉,来太原追捕人犯。
卢雨寿见他官职不大架子倒不小,就签发个协查公文给应付了过去。
可封五前脚刚走,总府就下文令他务必取回中城一份兵部文书。
多问几嘴他才得知,这人犯竟和朝中贵人大有牵连,若能抓到这贼子,怕是再升一阶成为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获悉此事后,他连忙加派人手北上,想从中分一杯羹。
可谁知手下刚到,就传来了封五的死讯。
卢雨寿喜出望外,觉得这次连老天都在帮忙,他赶紧扔下手头所有事务,将重心放在太原以北,全力搜捕人犯。
可不料这贼子甚是狡猾,屡次跳出他精心设好的陷阱,这回更是连人都不见了。
卢雨寿盯着舆图陷入沉思,虎头驿消失,又不见北上,他到底能去哪?莫非是要……
想到这他眼皮跳了跳,转头喝道:“召钱宝晖返城,要快!”
……
七月二十四,太原府怀德门外。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日却已黑云压城。
秦川望向城门旁的漏刻,发现距离巳时开门还有一刻。
他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昨天在山腰,仅是觉得这府城很大,可站到了此处,直面六七丈九层楼高的城墙,他才感受到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坚城之下,人若蝼蚁般渺小。
秦川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决策是不是有些草率。
五人端掉蛛司北府,太不切实际了!
可又能怎么办?
这里面的人要杀你,而且有能力杀你,唐律管不了他,甚至他本身就是唐律。
思及至此,秦川有些恐惧,继而愤怒起来。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自己除了蚍蜉撼树般以暴制暴,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北府横亘在这,若是想要继续追查真相,那就必须得解决了它。
干吧!
重塑完信心,他发现老葛几人已混入商旅百姓中,挤到了城门前。
秦川歪歪头问向身旁:“咱们从哪进城?”
“问我呢?”张小敬哈欠才打一半就转头怒视他吼道:“昨晚不是你说寻个地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