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开饭了!”
嘹亮的吆喝声在难民营的上空回荡着,拉开了难民营里新一天的帷幕。两名瘦削的士兵推着一辆小推车进入了难民营,车上装着两桶粥,几乎和清水一样稀薄,上面漂着寥寥几片菜叶,这就是难民营里所有人的早饭,可就是这样寡淡的清粥,依旧被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保护着,生怕发生抢夺事件。
即便熬制一桶这样的清粥并不需要多少粮食,可仍然是限量供应,只有两桶,先来先得,来得晚了连碗底都没得舔。
这座位于日照集中防御区外面不远处的难民营占地规模并不算小,里面的帐篷和板房更是一个挨着一个,几乎没有什么空隙,至于人口——吴彬并没有具体统计过,大概有几千人吧?不过谁在乎呢,反正每餐都只有两桶一模一样的清粥而已,僧多粥少,能不能吃上饭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事实上,在不久之前,吴彬对难民营还是相当慷慨的,虽然也不管饱,但好歹每人每天都能领到两个馒头,足够凑活着过下去了。可不知集中防御区里最近出了什么事,吴彬突然大幅削减了对难民营的食物供应,不甘心的难民们发动了几次暴动,不过都被镇压了下去,难民们便也放弃了继续暴动的想法,或者能活一天就活一天地凑活,或者离开难民营自谋生路去了。
听到士兵的喊声后,难民们纷纷从帐篷和板房里涌出来,争先恐后地朝喊声传来的方向靠拢,如同饥饿的丧尸一般,没有希望,没有灵魂,有的只是觅食的本能。在这些难民中,既有五六岁的孩童,也有七八十的老人,不过更多的则是能从这一切中幸存下来的成年人,但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尊老爱幼等一切道德准则,有的只是弱肉强食,有的只是永无休止的争抢与欺压。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穿的破破烂烂,浑身上下都是浮肿的痕迹。
难民营里每天都有人饿死,多的时候有几十人,少的时候也有两三个,大多都是体弱多病、没人照顾的老人孩子。在这场饥饿的浩劫中,他们是第一批牺牲品,也是必然牺牲的一批人,这无关于人性,只是赤裸裸的残酷现实而已。或许会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抨击难民营里每天都在发生的惨剧,但这并不重要,没有人会去制止、甚至只是关心一下这些,毕竟人一旦每天都处在那种几乎饿死的状态,也就自然而然的冷漠了。
至于为什么这些人宁可呆在难民营里等死,也不愿离开难民营放手一搏,这着实是一个心理学上的难题,不过吴彬对此并没有兴趣,更没有空闲来关心这个,说实话,他还是更想解决自己眼下的困难,而非去研究那些晦涩难懂的心理学课题。
“砰!”一名士兵举起枪来,朝天空开了一枪,原本乱哄哄的难民立刻安静下来,自觉地排成了两列纵队,慢慢朝分发食物的士兵挪去,虽然队伍里个别地方偶尔还有些躁动,但从整体上来看,完全可以算是遵守纪律了。
分发食物的士兵很公正,不管面前是虚弱的老人孩子,还是稍微有些力气的成年人,通通都是两勺清粥,绝不会再多一点。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满满的两大桶清粥便分发完毕,所有领到食物的人偷偷摸摸地躲到一边,开始小心翼翼地享用珍贵的食物,更多的人则什么都没领到,只能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或者想办法自己去搞些吃的,或者直接回去睡觉。
灾难爆发前遗留下来的罐头、零食等食物,即便早已过期,依旧是弥足珍贵的美味,对于这些可怜的难民来说,每天用以裹腹的不过只是野菜、麦糠而已,有些时候甚至还要靠玉米芯和树皮来度过难关。
“看来吴彬还没有完全放弃这些难民。”方刚指着正围着难民营巡逻的士兵说,“这些士兵显然是负责维持难民营的秩序的,或许正是因为他们,那些难民才没有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做出人吃人之类的事情来。”
“不过那些士兵可真够瘦弱的,和难民也没什么两样。”周凡亚摇了摇头,“比起我们的士兵来差远了。”
“看来吴彬他真的遇到困难了。走吧,下去看看。”
方刚和周凡亚把车停在难民营外面,带着小哈走进了难民营。难民营里大部分帐篷和全部板房都是吴彬让人搭建的,还算整齐,勉强有个样子,然而就在这些帐篷和板房之间,还掺杂着许多难民们自己搭建的帐篷——只是几根竹竿或者木头围上了一层油毡而已,在这初夏便已十分闷热潮湿,让人难以忍受。
难民营里随处可见小山般的垃圾堆,蛆虫遍地,到处都是流淌着浑浊粪水的沟壑,散发着阵阵恶臭。与这里相比,韩小柔建造的难民营更像是一座贫民窟,虽然生活同样困难,但所有人都把那里当做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能够安稳生活的地方,每天都有人负责打扫卫生、倾倒垃圾等工作,把卫生保持地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