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忽然问:“您所求为何物呢,槐诗先生?”
当发出疑问的时候,那一双平静的眼瞳里仿佛充盈着某种瑰丽的辉光,映照着槐诗的灵魂和意识。
不容拒绝的发问。
也容不下任何的谎言。
等待来自那个灵魂最深处浮现回答。
然后,当答案浮现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想要幸福的度过一生。”槐诗回答。
这样的愿望和渴求,令涌动的盖亚之血陷入了迟滞和沉默。
究竟是太过于渺小,还是太过于贪婪呢?
难以评价,可是却不在实现的范围之内……
“太强人所难了,槐诗先生。”店长尴尬的擦了擦汗:“能换一个么?”
“……唔,世界和平?”
槐诗试探性的再问:“或者,抹除地狱?”
店长再度叹息:“怎么想都不现实吧。”
“也对,超纲了点。”
槐诗挠了挠头:“容我想想,这个,一时半会儿的,你忽然问,我也想不出来……”
“没有关系,您可以认真思考。”店长安慰道:“只要想到的话,随时拿着那张卡来告诉来我都可以。”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忽然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只不过,您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那一瞬间,槐诗的身体中,骤然有死亡预感涌现。
十指收缩,猛然下意识的握紧。
就在极意·交响的感知领域之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杂音!
某个庞大的、诡异的,仿佛圣诗班一般的诡异节律,忽然插入了冻城自有的鸣动之中,然后迅速的篡夺了主位,将一切杂音调伏消去。
天地之间一片静寂。
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个声源。
当槐诗猛然回头,看向窗外的时候,便窥见那个自大地之上展开双翼,迅速升起的庞大身影。
至福乐土·赞颂者!
而赞颂者,也看向了他。
黑袍之下的苍白面孔,浮现出属于猎食者的兴奋笑容。当他挥手时,便有来自空气的鸣动汇聚与一处,迅速收束。
紧接着,仿佛惨叫一般的声音自指尖迸射而出,向着槐诗,如同巨炮开火那样,瞬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来到了槐诗的眼前。
槐诗不假思索的拔剑,劈斩。
感受到极意中所传递而来的感知反馈那和自己的交响截然不同,但是又好像某种范围内如出一辙的东西。
虚无的声音和其中的情感被赋予的实质,绝望的惨叫同美德之剑的锋刃碰撞,火花飞迸。
槐诗向后滑出了数米。
眼前的幻境终于被这唐突而躁动的杂音所击溃了,暖意和熏香,乃至典雅的室内装潢都消失无踪。
包括店长在内。
留在这一座破败会客室内的,只有长桌之后一具被冰霜覆盖的骸骨,早已经逝去的死者领口上还别着店长的胸针。
隐隐的遗憾叹息在风中一闪而逝。
可槐诗已经来不及感慨。
呼啸声破空而来。
灰黑色的身影悍然击溃了了数层楼板之后,从天而降,砸落在了槐诗的面前。兜帽之下,苍白面孔缓缓抬起,沾染着一丝血渍的嘴角露出了饥渴的笑容。
“初次见面,槐诗先生。”
赞颂者颔首,致以问候:“实话说,这一次会面,在下已经神往许久。”
“嗯,毕竟我很有名嘛,预约得花点时间。”
槐诗端详眼前的敌人,可怎么都没有印象,疑惑挠头:“那个啥,咱俩见过么?”
“并没有。”
赞颂者摇头,耐心十足的回答道:“您一直都不愿意来诸地狱音乐协会的总部,我因为工作原因,也没什么和您碰面的机会。”
说着,他抬起手,展示出一个音符环绕的权杖标记。
顿时令槐诗恍然。
灾厄乐师!
“啊,同行哦,你不早说!可吓死我了……”
他一拍脑门,好像他乡遇故知一般,热情的寒暄道:“您这是在哪儿高就啊?”
“至福乐土。”
赞颂者回答:“在圣诗班从事演奏工作。”
“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养人啊。而且还在毁灭要素手下干活儿,前途远大。”槐诗拍手赞叹:“老兄你条件这么好,结婚了么?”
“丧偶许久。”
赞颂者感慨,“孩子虽然有两个,不过都没继承到什么天赋,可惜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你们至福乐土好去处那么多,可惜什么。”槐诗安慰道:“老兄你年轻有为,以后多找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就是了。”
“有机会再说吧。”赞颂者摇头,惆怅一叹,“这一次冒昧登门拜访,也是有求于阁下。”
“好说好说。”
槐诗把胸脯拍的邦邦响:“大家同为灾厄乐师,哪里什么求不求的,你直说就是了。”
“实不相瞒,这些年,在下潜心静修,苦思冥想,想要为吾主创作一篇崭新的乐章,奈何在第二章的部分就遭遇难关,困顿许久。
所以,才会特地前来……”
那一瞬间,恶臭的气息在风暴之中扑面而来,赞颂者咧嘴,露出了四颗尖锐的犬齿,再不掩饰肺腑中的渴望:
“取材!”
等待他的,是槐诗手中燃烧的大斧。
还有,蓄力许久之后,令整个冻城都为之鸣奏的交响乐章。
《四季协奏曲·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