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两只眼里竟是透露着一股精明劲,他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听到广信传出的风声吗?交州本搁置的乡邑钱行建设,现在又提上了日常。且交州州牧府,更是向中央钱行以交州的名义,进行万钱借贷,为接下来的‘赎买’做准备。
那南巡使怕是真心想要以‘赎买”的方式,让我等多余的土地收归朝廷,为无地者分配。
还有啊!我一位在关中做买卖的好友来信说,关中现在许多地方都开始新办工坊,其中的利润,可比守着空地,或是收租高多了。
对于种田者,大司农府亦是在开年的大朝会后宣布,将对之于赋税加以减免。想来是担心所有人都去开办工坊,没人种田了。足见这工坊是多么的受欢迎!
且在乡邑增添钱行,手中的钱币若是不够,我等完全可以接待,以此办起工坊,挣的更多的钱。
我王老二决定了,等具体的方案确定,过就去县寺登记,以后专心开办工坊。
我奉劝诸友也要多做考虑,现在官吏变了,交州也变了。如若不然,很可能成为那个‘刽子手’下的另一个亡魂。”
这位名叫王老二的男子话头一落,除了前一位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有些不以为意外,余者都做沉思状,显然是有所心动了。
始建国三年,由交州州牧府和南巡使联合颁布的第一个政令被完好的执行了。
一月初五,各地的表制陆续送到了广信县王匡的住所内,关于接下来王田令实行的具体细节也在同一时间向各郡县下达。
总体上是延续了常安于一年前修改过的王田令条例,但也有几处颇受瞩目的变化。像是在赎买方面,交州各郡县以新币为交易对象,出价方面从原有的“善田一亩,价五十。恶田七亩,价一百”,变成了“善田一亩,价一百。恶田七亩,价一百八十”。赎买给多田者的钱币,分期付款,以半年为一个期限。
同时,交州州牧府和中央钱行商议后,对于主动完成登记赎买的富户,若是有意于开设工坊,各郡县将予以利息优惠。
对于拒不合作的富户,轻则没收家产,重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即使有这么多的务实性政策,还有严苛的律令,数日来,各地主动参与赎买,并与郡县寺达成交易的,却是寥寥无几。
“还是我太宽容了,也有异想天开。”王匡叫来陈崇,田仁,无不感慨道。
处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不少富户豪强把田地当做命根子,且大新更是十足十的农业社会,他所提倡的工坊制度,由于技术的限制,还是在小范围扩建。
不光眼下的交州,过去的交州,还有举国许多地方,也难怪王田令实行的不如人意。
反思之后,王匡对于自身有了清晰的认识。还是他不够成熟,虽然融入了古代,可依然从现代人的角度看待所有人,这是不现实的。
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自己就充当一次众人眼中名副其实的“酷吏”……
站在一旁,耳边传来王匡的自语,陈崇面色不变,作为皇帝曾经的左膀右臂,即使被调到交州这么偏远的地方,也没看出他的埋怨。
但他对王匡的命令还是第一时间落实的。
田仁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似在思考,这些时日辞掉了苍梧长史的职位,专心于帮助王匡处理王田令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