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越的话，让沉思的王莽回过神，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皆是使不上力气。

这种无力感，令他明白自己的生命正在不断流失，不复壮年。

于此，王莽心中亦是充满了惧怕。谁不想长生？谁又不想健康长寿？

可惜现实总把人击垮，连秦始皇也不得不面临死亡，何况他王莽？。想到这里，王莽多了几分惆怅之感。

再说说他身体所患之疾，按照医工月前的诊断看，他是多种病症综合在一起。

这些积累的病症，正如他曾经最爱吃的火锅一样，聚拢在同一个锅里。一场大病后，悉数爆发了。

只等待着汤料冷却，变成一锅废料。

但他还不到六十岁，又不甘心这样窝囊的死去。也不知前日去城外的仙家观里，那位仙长说的神丹炼制的如何了？还有那位魏神医也不知找到了没有？

王莽还保持着理智性，明白他不能光止步与自身安危，需要对国之大事早做安排。

今次大病不同往次，要是他真的挺不过去，大新国的未来该怎么做？

交给四子王临？还是向一些臣子私下进言的那样，易储以传位六子王匡？

综合两人的性情，四子王临心性差些火候，空有些小聪明。六子王匡到是强上不少……

还有绣衣使汇报的两人明争暗斗，身居未央宫中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也是他想要看看，两个儿子中，谁能更胜一筹！

应用这个笨办法，很好做出判断。正如他王莽凭着手段，代汉建新一样。政治从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唯有胜者，才有资格坐稳储君之位，亦或是夺得储君之位。

昨日绣衣使送来的消息，无疑证明六子王匡更胜一筹，四子王临只怕是输了！

外加太子前些日子于各地联络朝臣的举动，使得王莽心中暗自恼火，亦对四子失望透顶。

“朕还没死呢！就想着继承大统？是巴不得朕死吗？”

多方面的原因综合，这也是王莽今日为何支撑着病躯，以令扬雄觐见的主要原因。他心底已是有些松动，想要易储！

“陛下，还请保重身体。”

扬雄进来后，眼睛扫向多年为友，卧病在床的皇帝，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当年同时代的人，如孔光、甄邯，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时至今日，皇帝又重病缠身。

“子云来了？快坐过来。”王莽在仲越的搀扶下，靠在了床榻上，望向前方站着的扬雄，勉强挤出一丝笑道。

声音轻微，若再这么下去，只怕连说话都成问题。

“鄙臣遵命。”扬雄躬身道。

想了想，他顺手将身边的那个凳子拿到了皇帝床榻边坐着。

两人如同许多年前那样，聊起了过往之事，多数之时，都是扬雄在说，皇帝在听。

到了这个时候，扬雄依旧有些疑惑，皇帝将之叫入宫中，应该不光是聊天这么简单吧？

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帝令那些宫人全都下去，只留他扬雄一人在内时，扬雄才知道正事来了，连忙接替了仲越位置，将皇帝搀扶着。

“子云啊，你我相知相交多年，上次你与子心所言之事，朕考虑很久了，认为不是不可以！”仅是说出这么一段话，就耗费了王莽大量的心神。

片刻后，即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