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不解地瞥了一眼这位表情玩味的男人,替他将钥匙捡了起来:“大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表面的意思。”赵与祁深深吸了口气,他其实是讨厌来这里的,看似干净的电梯里总是飘荡着一股子馊味,真是不专业的保洁,连同这电梯也像是个三无产品;说实在的,其实并没有想到眼前这女人会去接他的钥匙,这下好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预计之外的计划了。
‘真的败了,这都什么毛病?有钱人秀财富导致被杀这个理由会不会让我少判几年?’朱璃挫败的挠了挠头,自作主张地拉起赵大律师的手,将车钥匙递给他:“送你送你!但得劳烦您屈尊降贵跟我一起坐公交了!”
嘿,意外之外得收获,没想到这女人会自己往东郭先生袋子里钻,一边打乱计划,一边又自己修复计划,是该说这女人聪明呢,还是蠢呢?
“乐意之至。”笑容重新缀上男人得面容。
可赵与祁还是低估了平民的生活,他就像个四脚完全不着地,天天踩在熊皮虎皮上的王子,不明白石子会硌脚;案子也从来只接大型商业纠纷,从不参与民事,当然不会明白老百姓为什么会为了家长里短而争得面红耳赤,直至大闹公堂,说到底他不是情商低,也不是不知道常识,而是没有凡人生活的体验。
就好比这公交站台上拥挤的人群,他知道人很多很挤,但他却没料到,孩子们放学回家时手中廉价的辣条小零食那充斥着香精与过量防腐剂的味道令他脆弱的呼吸系统不时承接着身体的过激反应。
“嚏——!”
终于,生活在生物链最顶端的人不负众望地打了个喷嚏。
朱璃一边踮着脚等车,一边将头撇在一端使出吃奶的力道努力憋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笑意,以至于从赵与祁这个角度看上去,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是身体为了避免女人笑虚脱,在过了几分钟后渐渐收敛回了滑稽感,逼迫她正视赵大律师,并为其递上了纸巾。
“谢谢。”男人‘捏’过纸巾,稍作擦拭。
这一板一眼,连抬手的动作都无比刻板的样子,着实与车站的生活百态格格不入;公交车还没有到,旁晚的风暖暖的吹得人意识烘烘,朱璃就这么歪着脑袋观测这位大律师。
“我得脸上有什么吗?”对上女人无礼得观摩。
朱璃眨巴眨巴眼睛:“有。”
“……”赵与祁是个很注重外表得人,当然无法容忍自己有什么瑕疵,眸子掠过稍纵即逝的不安。
“是光。”女人扑哧笑了起来:“你的脸好看到泛光晕。”
不是没被人称赞过长相,在国外生活的那段时间也被星探发觉过,周遭的环境或是人群总是会有意无意提醒他,英俊,魅惑,是属于他外表的名词,当然他也熟练掌握着自己表情的杀伤力,并且将其控制在手,变成了自己的手段。
但就在过去的前一秒的时间里,赵与祁大律师体会到了一种原始的欣喜,就像以前有人告诉他,婴儿若是喜欢谁,就是那个人真的很美很好看,因为那个时段的人类,拥有着最为淳朴,最干净的,对美的认知。
而此刻,朱璃充当了婴儿的角色,不带任何的阿谀谄媚,尽管他知道她平日里拥有这项技能,可如此,就是愿意相信她口中所吐露出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