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大成境界?”
冉难渊苦笑一声,猜测道:
“古往今来,远古时听闻有黄帝乘龙飞升,近百余年有剑仙吕洞宾晚年得道御剑飞升,中间有紫气东来的老子,能御风而行的列御寇,分杯共饮戏耍曹操的左慈,如此神异如若属实,也只有达到大成境界才能做到。”
“至于为始皇帝寻仙丹的徐福,精于炼丹之术的方士葛洪,神出鬼没的刺客空空儿等人,或许触摸到了这个境界的边缘,只是就他们行事而言,终究没有超脱先天高手应有的作为,可能最终却是没能迈过那道门槛。”
“今人之中,或许只有道家的陈抟老祖能达到大成境界,不过他的故事也只是流传于坊间的传闻。”
独孤小秋听得更生兴趣,仿佛自己达到大成境界,纵横天下,杀尽仇寇,快意恩仇。不过想到自己的伤势,又如一盆冰水彻头彻尾的浇下来。
“师父!不是说‘外练筋骨皮’吗?丹田不成,是不是还有别的出路?”
冉难渊苦笑一声:
“就为师所知,外家高手,练得一身横练功夫,诸如‘金钟罩’、‘铁布衫’之类,需得外修筋骨皮肉,也可神力惊人,虽然不需要丹田内力修为,却也横练一口气劲,运劲时能硬抗普通刀剑,不运气劲时,便只是皮糙肉厚而已了。”
独孤小秋听得此言,低头不语,冉难渊怕他心生绝望,宽慰道:
“修炼外功辛苦艰难,然而有所成就,也不可小觑。便如你那‘撼地神锤’洪长兴叔叔,横练一身外功,也能闯出偌大的名头!”
顿一顿,想到刚才提及传闻中的陈抟老祖,虽然不一定有幸能得见这位唐朝便在世的老神仙,此时拿来宽慰自己的徒儿也未尝不可。又道:
“再说师父只是区区一个方才踏入先天境界一个月的新人,对世间神医之术不敢妄下结论,对陈抟老祖这样的活神仙也不甚了解,在我看来无解的丹田伤势,在此等神人看来,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便能治愈,只望我们有幸早日寻到他们的踪迹。”
独孤小秋闻言也是点头,先前听得冉聪叔叔说过那日师父如何在擂台之上大发神威,硬抗那‘毒公子’钱千签两波暗器,却能保得自己毫发无伤,更相信师父的推断十分有理,心中阴霾淡了许多。
躬身道;
“谢师父!”
“徒儿像这几天习练外功横练之法,请师父赐教!”
冉难渊闻言大感头痛,心中也为自己这徒儿的勤奋执着感动,幸而祖上冉闵大帝出身艰难,内外功夫均有涉及,便将自己习得的冉家外门功夫倾囊相授。
这功夫名为《铁衣行》,与‘金钟罩’、‘铁布衫’一般都是外家功夫,只是冉闵少年时从‘乞活军’中的叔伯手里学来的两种手段,加以改进所成。《铁衣行》分为‘铁衣术’、‘甲衣行’两种手段,‘铁衣术’乃是兵器搏杀之术,横练自身筋骨,能操八种兵刃,讲究数招杀敌,‘甲衣行’则为纵掠行止之术,习成之后,身披重甲,行动如常,追敌逃命,不易疲累。
独孤小秋便轮流习练这两种手段,每日负重蹲起,攀墙上树,看得冉倩雪钦佩不已,跟在师弟屁股后面有样学样,可惜不消一时三刻,便累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悻悻然坐在一边喝茶歇息。
独孤小秋只一味埋头苦练,看得旁边冉难渊感慨不已。
遥想先祖当年,天下大乱,汉室衰微,南晋偏安一隅,君臣醉生梦死。而在北地,五胡乱华,汉人艰难求生,豪强之辈,也只能建起一军,名唤‘乞活军’。
苍茫汉地千余载,何军唤为‘乞活军’?春秋战国秦楚军,曹魏尚有虎豹骑。秦军杀敌为一统,诸葛六出为汉室。我战千里所为何?非为侯爵非为钱。何人似我乞活军,不上战阵不得活。五胡乱华汉人哭,求生只得入乞活。拖儿带女到阵上,鼓声一响唯向前。叔伯方死婶娘哭,悲意尚存复拔刀。父兄军前护我身,我方十六护何人?转战三年过故乡,十室九空无所恋。披我血甲执我锐,循他战鼓再上前。千古艰难唯一死,为我老小不惜身。死地复生无可喜,合家明日无米粮。胡虏无情绝我路,汉军何惧斩胡酋!乞活终日不得活,为存苗裔再出征。今番聚贤称孤寡,纵死不过战一场。九州不是胡虏地,华夏仍有汉武魂!
冉难渊慨然长叹,回想先祖冉闵从小在‘乞活军’中艰难求存,或许便如独孤小秋一般,家人惨遭劫难,无奈孤独挣扎于乱世。自己年少时候,闻听‘乞活军’之事,心中唯有对五胡乱华之恨,现在想来,先祖世家豪强尚且悲惨至此,更不要说寻常百姓,更是惨遭荼毒,易子相食,如同地狱煎熬,生不如死。
可能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汉地佛教最为鼎盛——十八层地狱惨不过世间惨事,庶民百姓盼望来生不遭此无边苦楚,帝皇贵胄盼望脱离现实的乏味与争斗,妄图得佛陀永升极乐。
不过身为佛徒,元光和元真倒没有此等觉悟。元真非常烦恼,面摊的香菜用完了,油盐也用完了,最后连面也用完了,平常师兄弟二人可以吃面充饥,现在竟无东西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