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一齐看来的希冀目光,文若虚虽然是面带笑意,似乎成竹在胸,但是脸上却也隐隐带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不过,既然大家都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主意,他也只能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对众人悠然说道:
“少主既然发问,文若虚自然要殚精竭虑,为少主排忧解难。只是……”
“只是什么啊只是?穷酸秀才你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让人着急啊!”
受不了文若虚的这番欲言又止,一旁的王镇关难得的开口催促。其实平时王镇关少言寡语,保持着神射手的冷酷姿态,是不会这么脱口便来的。奈何此时他也中了‘软筋弱骨散’之毒,一身本领全都施展不出来,便也变得焦躁不安。见到文若虚都这个危急关头了还在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他便抢先开口催促起来了。
文若虚却并不理会王镇关,只是转头看向冉难渊,冉难渊见状,心中暗道不妙,然而在此危急关头,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若虚兄不必瞻前顾后,只管将心中妙策说出来,大家一起来参详参详!”
既然冉难渊亲自发话了,文若虚便点点头,继续对众人说道:
“为今之计,依照张家庄园现在的能力,自保有余而反击不足。既然现在运功逼毒和服用解毒灵药解毒,都无法祛除这‘软筋弱骨散’之毒,我等现在有两条路可走——静待事情变化,或者主动出手,扭转态势。”
众人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加之所言极有道理,便都竖起耳朵,认真听他分析。冉难渊见他有了主意,大喜过望,更是赶紧追问道:
“何为‘静待事情变化’?”
“所谓‘静待事情变化’,便是我等随张家庄园之人苦苦困守,等待时机变化。或是咱们大宋国的皇帝陛下兴兵讨贼,将蜈蚣岭诸贼剿灭;或是蜈蚣岭诸贼内讧,自相残杀,元气大伤;或是有强援来到张家庄园,带我们抵达东京汴梁城……只要有这些情形,我等都会得救,这不必我细说,大家都明白的。”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有面露喜色的,也有低头沉思的,只听文若虚继续说道:
“这计策一时三刻倒还稳妥,但也有一些变数和弊端。其一,时间太长,对我等中了‘软筋弱骨散’之毒的身体不利;其二,贼人越发势大,或是用了奸计,破了张家庄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等也会随之遭殃;其三……”
说到这里,文若虚四下看看,见到张家庄园的人都已经结束了医治,离开了房间,这才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道:
“人心隔肚皮,我们住的久了,这张家庄园的张员外,若是与贼人妥协,将我等交给贼人,换取自己的平安……且不说他是否真的能平安。我等中了‘软筋弱骨散’之毒,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岂不是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要任人宰割了吗?”
“嘶~!”
众人闻言,不由得冷汗岑岑而下,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刚刚只不过是听了张擎海之言,害怕拖得时间久了,真的会武功半废,倒是没有想到文若虚顾虑的这一节,现在听文若虚一说,顿时人人变色。
冉难渊虽然不相信张擎海会不顾念冉张两家多年的情谊,将自己出卖给贼人来换取张家庄园的平安,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又不是孤身一个,不仅携妻带女,还有诸多好兄弟随行,万一大意之下阴沟里翻了船,便悔之晚矣!想到之前文若虚似乎还有别的计策,冉难渊急忙开口问道:
“文兄,何为‘主动出手,扭转态势’?”
听到冉难渊追问,文若虚先稍稍缓了口气。中了‘软筋弱骨散’之后,他们那些习武之人筋骨强健,言谈之间尚未觉得疲惫,而文若虚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多说了几句话,便累得微微喘息了。
少歇之后,文若虚才继续说道:
“‘主动出手,扭转态势’,便是得我们积极主动,自谋生路。我观张家庄园的张擎海员外武功尚可,其余皆是武功平平之辈,能够守住张家庄园,无非依仗高墙大院,弓箭之利。他们现在虽然愿意一时半刻的庇护我等,但是若让他们帮我们冲出贼人的围困,抵达东京汴梁城,那却是千难万难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将心比心,他们也不会为了没有性命之忧的外人,将自己的老命随意的拿出去拼。同样的,张家庄园也没有义务为他们拼命。
文若虚稍稍停顿,心中一叹,终于说出了他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
“而我们若是一起自行前往东京汴梁城,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所以,此时我们唯一能够主动去做又比较安全的,便是由少主夫人和倩雪之中一人,乔装打扮,趁夜去往东京汴梁城。待到天明开了城门,寻找神医,再找一家镖局,让其护送神医到张家庄园,为我等解毒。这样,才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之所以不急着说出这个计策,也是文若虚感觉尴尬的原因。毕竟,要让少主夫人和倩雪出去冒如此大的风险,文若虚感觉自己实在是无奈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