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起了床,牧之揪着油条正向豆浆里扔,到底从桃子那里听说了颜老师前一天打过电话来这件事。她下意识的就去抓手机,可是油腻腻的手指触到屏幕的那个瞬间,心里涌起一股对自己的厌恶,又让她停了下来。
桃子赶紧把纸巾往她那边推推,有点局促的说:“对不起,我昨天……忘记了!”
她悄悄留意牧之的脸色,并没有生气不悦,只是有点茫然,捏着油条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他有说什么事么?”
“没有,”桃子认真回忆了一下,“就问了问你忙不忙,现在时间也合适,快给他回个电话吧!”
“嗯。”牧之嘴上虽然应着,手上依然机械的扯着油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是机械的动作可以解压,把油条一点点扯下来,扔到豆浆里,看着金黄的一段上下浮沉。
如果他还是“颜老师”,她当然依赖着能有个长者为自己拨开云雾,指点迷津。可是现在……调羹在碗里搅拌,浸透了豆浆的油条涨的大大的,笨拙油腻的样子,让胃里有点腻烦。牧之心不在焉的一勺勺将它们送到嘴里——可是现在,她不希望自己一直是求助,迷茫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也知道在比较亲密的关系里争强好胜没有意义,可她也不甘愿就做一味示弱、步步需人搀扶的那个。说老实话,在当年一段暗戳戳跟唐嘉嘉竞争的时期过后,她都以为自己已经佛系的不会再幼稚的计较谁输谁赢。
油条吃在嘴里已经泡的软了,小咸菜带着恰到好处的辛辣,被温吞的豆浆一并送下,连带着把颓唐也一同卷走。
我不会被打败的!牧之洗了洗手,认真的在心里跟自己强调——自己是不会被这种无聊的琐事打败的!
桃子着实是数不出牧之的心海里藏了多少根针,她刚还在担忧因为自己让他们有什么不愉快的误会,又看牧之突然振奋的洗了洗手,抓起手机,对她说:“我们走吧,去片场!”
在路上,牧之等了漫长的时间终于接通了电话,一入耳就是呼呼的风声和嘈杂的人声。
“你在外面么?”一句客套没有,她就着急的问。
“是呀,”风声里,颜晟安的声音不如往常般低旋,听得出他用了力气但声音并不是很大的样子,“我们现在看这里的人冬泳,你在电视上看过没有,太壮观了!这么冷的天气,凿开了冰河,下面是缓缓混着冰碴儿的河水,选手只穿着泳衣鱼贯下河,一点儿不带犹豫,游回来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的……”
寒冷的风和新鲜的热闹通过听筒一同到达牧之的耳膜,她攥着手机,细细的听颜晟安讲他的见闻,感受他的激动,不过还是担心:“冷不冷?我现在给你打电话方便么?要不要一会儿……”
“不冷不冷,”颜晟安赶紧说,“看着他们我捂着羽绒服都感觉有点热了!”
他旁边的汪定春翻了个白眼儿,也不知道刚刚哆哆嗦嗦一直抱着暖水袋探头探脑的是谁,现在接电话的手都冻的发白了,话倒是一贯说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