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追着皮靴子一步一步沉稳的落在地板上,走过光影明暗变化,来到书房正中,然后拉了起来。跟着镜头看下去,这书房很大,光源充足,因此光线足够明亮,但无端端让人感觉雪洞一般,空寂且冷。
视线深处有一张巨大的深色檀香木书桌,沉默肃穆,作为主要道具牢牢盘踞在视野的重要位置。桌面上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台灯、文件和纸笔文具,东西多而不杂,都在使用中,叫人立时能意识到此间主人在忙碌。
空的环境,巨大的道具和忙碌的氛围,更显得书桌主人——端坐正中的袁大小姐身影伶仃孤寂。
来人离着书桌还有几步时站定,可能是他进来时带着寒气,单薄的小姐掩唇咳了起来。
声音收的是现场,咳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微微回响,更显得安静非常。咳过后,小姐继续写她的信,四平八稳到最后一笔,才抬起头,轻嗯了一声,示意来人可以汇报了。
“小姐,”陆嘉头压的低低的,对这位大小姐毕恭毕敬到每一个细节里,“客人已经过江,到了我们的地界了。”
袁大小姐合上钢笔,轻笑了声,开始折信。
见没再多的指示,陆嘉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再去一趟,把他们接过来?”
“嗯?”似是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袁大小姐不虞的蹙了蹙眉。
“那女人手里的东西……”
“帮他们只是为了下段阎罗面子,旁得我们用不上。”她不耐烦的截断他的话,继续低头折信。
“那东西倒不是什么重要玩意儿,但我们总不能白帮忙。再说,那小子倒是个可用之人……”
啪嗒,刚封好的信被抛了下来,正落在他脚边。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袁大小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非常,她冰霜般的眼光扫过来,压迫力十足,陆嘉骇得立刻低下头去,神情姿态都是完全的臣服。
“回答!”
这声如同平地惊雷,带着雷霆万钧的威慑力,陆嘉双膝直挺挺的磕在地板上,后颈冷汗涔涔,飞快的应声:“是,小姐。”
“把信给我寄了,”袁大小姐转瞬就换了副语气,轻描淡写的说,“起来吧。”她随手翻出了份文件继续看,一边看一边往下说,“那姑娘也就算了,家破人亡,不得不走。那小子……呵呵,可用的人实在多,那种一身反骨的,我们现在倒也不必拎出来,养虎为患就不好了。他最好只是来寻个安稳生计,不然……”她突然短暂得笑了下,那笑容只出现了一瞬间,罂粟一般,美丽又危险,转瞬即逝,“就给我打断他的腿,可不能再给他下我面子的机会!记住了么!”
“是,小姐!”陆嘉不敢再造次,她说什么便应什么。
经过这一通发作,袁大小姐又咳了几声,疲惫的抬手摆了摆手指,打发他下去。
镜头有始有终的随着他恭敬的背影慢慢往暗淡处离去,再次历经明暗的光影变化,最终归于静谧的黑暗。
这一条结束,孟导又开始搓胡茬了,这一看,就是不能如愿结束的架势。
果然,他彻底忘了刚刚的承诺,毫无心理负担的说:“来来来,给牧之补个妆,我们换个视角。那谁啊……那个,那个……小颜,过来过来,要你帮个忙。”
“我可不是剧组的人哦!”被点到名,颜晟安嘴里抬着杠,行动倒不拖拉。
孟导啧了声,没搭理这句,直接指示:“来给写封信,字迹往锋利上走,最后一个字留给牧之补。”
“我的字,其实……也还行。”牧之小小虚荣心做祟,小声嘟囔了句。
“你那字我见过,乖学生的字,用不了。”孟导忙着指挥调整机位,抽空挤兑一句。
“那我不是还得补最后一个嘛?”
“呵,”孟导似笑非笑的瞅瞅他俩,“这不是给你俩一个秀恩爱的机会嘛,让他教你呀!”
“写些什么呢?”颜晟安十分满意,揽过还想再抬杠的牧之,当即应了。
“让你写点东西还得我想?”孟导此时仿佛化身滚刀肉,蹭免费劳动力毫不手软,就差掐个腰了。
“所以土匪怎么写字,请老师教我!”牧之也趁机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