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她就像被突入其来的委屈给抓住了,看在大姐眼里,格外招人疼。
原本看这孩子文文静静,人又漂亮,还以为哪个乡下供出来的大学生,奔男朋友来的。她心里叹气,好好的孩子,能生在好家庭那该有多好……
“你这孩子,咱们镇子小,你要不是上头分配下来的,要不有亲戚朋友推荐,就自己这么一天天出门转悠,咋找工作。”
牧之头压的更低,她以为自己电脑用的不错,小镇子也用不上什么高精尖的专业软件,一般常用的那些现学现卖她都有底气。再说她硬件也算研究过一阵,这个年代人人都离不开电脑,她干不了什么大事,修修电脑,当当网管,整理整理表格,做做统计还是没问题的……可转了这一圈,实际要面对的问题是,谁不是这样呢?人家为什么要用她?
见她这个样子,大姐就知道这姑娘没少受挫,不由得有些疑惑:“步行街外面那些饭店你都去了么?她们招服务员挺喜欢你这种漂亮小姑娘了呀!”
步行街是镇上商业中心的代称,那地方商场多、各种店铺多,人也密集,因此不大好过车,更别说停车。好在地方不大,也不至于非要个交通工具,于是约定俗成叫那一块“步行街”。
小地方开店,用的店员多半沾亲带故的,但好像饭店这种地方,服务员总是要请几个,像她这种姑娘,也没什么学历,按她自己说的也打了几年工了,该去什么地方碰碰运气应该多少心里有数吧。
这就涉及牧之的思维盲区了,她是找房子顺便去转了转工作,疲惫之余还没细想找什么合适,凭本能的找她觉得有戏的,因此没怎么考虑这类的工作。这一句话一下子把她点醒——像是服务员、商场导购这样的职业好像更适合现在的她。
“但……我没有健康证……”严谨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大姐觉得她这话更怪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番,见那姑娘神情已经十分困顿,但整个人依旧非常的“正”——肩膀端的正,腰板挺得直,有一种一直撑着的精神头在,看着不大像乡下从小被打压习惯那种女孩子。
她沉吟了番,犹豫着开口:“妮子呀,听姐一句,跟家里大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别瞎置气!我们女人,年轻能有几年?浪费一天就少一天。你看呀,你这样的姑娘在咱们这个镇子能做什么?快回去吧!”
牧之不知这话怎么突然就说到了这里,想要拿原本编的那套故事应付,又本能的觉得在大姐灼灼目光之下可能忽悠不过去,只好低下头局促的喃喃:“您不知道,我……我有我的难处。”
说也是,没点因缘谁要背井离乡呢。大姐识趣的不再问:“那行吧,有什么需要的,你要信的过就跟大姐说。”想了想,又嘟囔了一句,“你看你,小姑娘一看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的,来这做这些,家里知道了要心疼死的哟。”
这句声音低低的,在牧之的耳边刮过,她点点头,领了好意,回房去了。
现在她的豪华16人间有了室友,回去时人家正在不知跟谁聊电话,中气十足,偏又声音嘶哑,用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除了几个简单的语气词,几乎什么都听不懂,倒是弄得整个房间都是她呜吞吞的声音。
时间还早,牧之不好要求别人,只能在这一个人制造的千军万马中沉默的吃了饭,简单洗簌了下,躺在床上跟大家交流。
她是真的挺好奇,为什么这大姐又会说她是家里宠的,她上上下下有哪里不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