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良焘手绘的设计图上,新的宁古塔城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星,中央部分是一个五层高的五边形塔楼,作为要塞的主要建筑,守备官公署、兵营、军械所、医院、食堂和妓院都挤在这个塔楼里,而实际上,塔楼还有地下两层,存储粮食和弹药。
塔楼的五个边向外延伸,是高达一丈五尺的城墙,厚度与高度几乎相等,而城墙位于两丈高的基座上,基座好似堤坝一般,向外倾斜,再往外就是宽三丈、深两丈的护城壕沟,而在城墙相互连接的五个角上,各自有一个炮台,炮台之后则是简单的建筑,五个尖角全部是实心的。
新的宁古塔要塞只有两个城门,均设置有半月堡。
可以说,在新的宁古塔要塞的设计与修筑上,何良焘倾注了全部的心力,既要保证坚固,还要兼顾成本和工期,现在已经十月中旬,东虏大军明年五月份就有可能赶到,宁古塔要塞最多只有八个月的工期。
何良焘把宁古塔的要塞设置在了海浪河与牡丹江交汇的地方,两条河流从北面和东面夹住了要塞,而在南面和西面也有山峰耸立,大大限制了敌人在这个地方展开兵力,而靠水背山,既可以从下游地区获得补给,又能在方便在山岭和河滩获得至关重要的建筑材料——石头、沙子。
宁古塔要塞算是中西结合的要塞,底部的基座才有明朝城墙的夯筑方式,采用黄土和自然土间隔夯筑,底部以条石砌筑,外层包装,而真正的城墙则使用黏土、石灰和细沙配制的三合土层层夯实,要塞的主要结构也是采用这种材料。
整个宁古塔要塞占地超过了宁古塔旧城,但是实用面积只有宁古塔旧城的一半不到,也只能维持两千人左右的生存需要,除了主体要塞,何良焘还在西面的山上设计了炮台,以掩护要塞最容易攻击的西面。
如今的宁古塔,包括官兵、奴隶、苦力和俘虏在内,堪堪达到万人,李明勋已经命令快速扫荡周围的亲东虏的部落,为宁古塔要塞修筑提供人力,还大量雇佣冬日里苦挨的各族劳力,好在这里的文明程度超越了东海女真各部,也有修筑城池的习惯,工匠比例较高,完全可以满足烧石灰和烧砖的要求。
“执政官阁下,我预计整个要塞会在六个月到十个月的内修筑完毕,考虑到我们对这些蛮子的不了解,具体不敢下结论,我们可以先挖掘壕沟,夯筑基座,这段时间再建砖窑、烧石灰,我将工期定在七个月,在明年三月初我就会根据实际工期进行调整,如果速度太慢,就会把城墙改成夯筑包砖式的,炮台不会改变。”何良焘认真的对李明勋说道。
李明勋重重点头,指了指塔克图,说道:“塔克图会留下来协助你,无论如何,要保证何大匠的安全。”
“是阁下!”塔克图说道。
李明勋笑了笑:“好好干吧,塔克图,因为我会任命你为守备长官,如果你没有监督、协助好的话,会送命的。”
塔克图大喜过望,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而巴海则有些嫉妒,如今永宁行政长官区的工作已经完全铺开,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职务,巴海虽然是永宁地方会议的议员之一,但是一直没有实际职务,究其原因,巴海一直都是社团的内藩盟友,并不算是自己人,当然,占领宁古塔之后,巴海也选择成为了亲藩,将麾下部落的一切交给行政长官区,但他这个选择太晚了。
塔拜早就做出了选择,如今是东方港的副行政长官,而他的孙子塔克图已经是宁古塔的守备长官,还与永宁城的最高行政官联姻,而安林则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加入了内藩行列,如今在三姓滩,负责整个松花江的走私贸易和扩张。
“执政官大人,您准备给新要塞留多少兵力?”塔克图问道。
李明勋微微一笑,说道:“实际上何大匠已经替我做出了决定,这个要塞只能驻守两千人,考虑到其中要有奴隶、匠人和妓女,我想只能给你一千五百人,永宁守备营我只能留给你一个大队五百人,海参崴会支援你三百人,其余你自行招募吧,但是钱粮军械弹药都会供应充足。”
塔克图脸色微沉,说道:“大人,为什么不把守备营都留在这里呢?”
李明勋道:“因为永宁城要训练一个整编新军营,地点在兴凯湖,剩余那个大队和我从大本营带来的教导队都会投入其中,这是永宁行政长官区仅次于宁古塔要塞的财政投入项目,对了,巴海,这个新军营以你首,所以不要在这里黯然神伤了,赶紧返回兴凯湖吧。”
巴海立刻来了兴致,哈哈大笑起来。
塔克图仍旧有些不悦,实际上更多的是担心,在这群东海女真部落眼里,东虏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一想到自己明年可能面临上万人甚至几万人的大军,塔克图就满是担心,何良焘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塔克图阁下,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守卫这个要塞的,如果东虏真的攻陷了要塞,请让我死在您前面好吗?”
李明勋哈哈一笑,在他看来这种意大利式的棱堡最不怕的就是优势兵力围攻,事实上,无论来多少人,能展开的兵力永远只有那些,而棱堡的设计本身就对重炮进行了针对,只要内部不出问题,宁古塔要塞完全可以守住,要知道,这里位于东虏的核心区三千里之外,而又只有不到六个月的战争窗口区,无法利用河流的东虏在补给上远不如社团,又如何有大规模的进攻呢?
“塔克图,不要伤怀了,你给我安排一下交通工具,趁着没有暴雪和狂风,我明天就要启程返回海参崴了。”李明勋说道。
第二天一早,睡眠中的李明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热乎乎软绵绵,他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了一张有些滑稽的脸,这是一只狗,黑白相间的狗,拥有三角形的耳朵,他立刻认出这是一只哈士奇。
难道我又穿越回来了?这个念头一出现,李明勋一个骨碌翻身起来,看了看周围,黑黢黢的房子和厚实粗糙的棉被,外面还有士兵训练的声音,他长出一口气,原来还在。
“人呢,谁把这二货放进来的,这个蠢货把我的皮箱给咬坏了!”李明勋看到装贴身衣服的皮箱被咬了一个大洞,怒火中烧,骂了起来。
外面跑进来一个全身裹在毛皮里的男人,看到房间里的狗和满地狼藉,连忙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李明勋边穿衣服边问:“这是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