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林河有些意外的是,阿鲁沙脸上没有一丝的愠怒,他沉默稍许,神秘的笑了:“是啊,我们为什么要进攻巴达维亚呢,那必定是一场血腥的攻城战,无数的士兵会死在泥潭和疾病之中,大量的财富和粮食消耗在那片土地。”
林河面带微笑的看着阿鲁沙,他不知道阿鲁沙为何如此镇定,这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要知道,没有合众国的支持,马打蓝苏丹国是很难打下巴达维亚的,但阿鲁沙表现的,巴达维亚似乎唾手可得。
听着阿鲁沙的话,林河忽然眼睛一亮,显然是明白了什么,他镇定的说道:“您说的没错,巴达维亚围城战注定是一场地狱般的战争,如果我们没有苏丹殿下的支持,或许接受荷兰人的投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位范迪门总督阁下愿意用一座巴达维亚城来换取其在南洋地区自由贸易的权力。
唔,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荷兰人都是不错的贸易伙伴,我们接受了他们的条款,就会赢的巴达维亚这座古老的贸易城市和城中全部的财富,而且还不需要支付任何租借费用呀。”
阿鲁沙脸色大惊,他之所以如此信心满满,就是因为荷兰人派遣了使者前去会见了苏苏胡南陛下,愿意向马打蓝移交巴达维亚城,只是希望得到一个港口作为爪哇一带的贸易据点,但是他却不曾想,同样的条件范迪门竟然也开给了中华合众国,巴达维亚只有一个,哪里能交接给两个国家,这显然是一个阴谋。
“这是红毛夷的阴谋,是裸的挑拨,他们是用巴达维亚为饵,来激起我们两个国家的矛盾,从而达到达到你们中国人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阿鲁沙挥舞着拳头,高声宣告着。
林河根本没有接到什么来自巴达维亚的投降条件,但他从阿鲁沙的表现已经预料到了一些,爪哇海战的结束昭示着东印度公司的失败,这个组织以海上贸易为生,海军就是一切的倚仗,6地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城堡和炮台可以防御盗贼和土著,但防御不住东方世界真正的强国,实际上,包括范迪门在内,没有人对巴达维亚的城防有信心。
合众国是一个6军强国,从来不缺重炮,也不缺能征善战的军队,巴达维亚之战的结果是已经注定的,区别是合众国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和时间,这不仅是火器的因素,更重要的荷兰人的民心和军心,现在的巴达维亚的普通百姓和中低级军人还相信本土正筹措一支规模巨大的军队前来东印度救援,但东印度公司的高层却已经知道不可能了,本土筹集一切资源来应对英国的挑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谎言终究会被戳破,当预计的几支船队没有赶到巴达维亚,这个城市就会自行崩溃的,要塞防御战,城中军民坚持的信心除了充足的粮食,就是来自友军支援的希望,当希望破灭的时候,什么物质也支撑不住人们的信心。
“实际上,范迪门几乎已经做到了,至少苏丹殿下推翻了两国之间关于巴达维亚的处置决定,不是吗?”林河双手交叉,盯着阿鲁沙的眼睛说道。
阿鲁沙咬着牙说道:“不,我绝对不会允许这一切,阁下,我会立刻返回爪哇,把红毛夷的无耻告知陛下,红毛夷必须得到惩罚!”
说罢,阿鲁沙起身告辞了,林河对这位雷厉风行的枢密顾问感觉到非常的无奈,甚至连送他离开文岛港都没有做到,阿鲁沙冒着大雨离开了文岛港,船航行在茫茫大海中的时候,他的副手走了进了舱室,说道:“阿鲁沙大人,您刚才去见中国人的时候,我在一座瓷器店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什么人?”阿鲁沙正沉浸在失落之中,回身问道。
“是巨港苏丹的维齐尔。”副手说道。
阿鲁沙眉头微皱,眼睛直射副手:“你究竟想说什么?”
副手道:“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巨港苏丹派遣他的维齐尔来这个岛屿,是与中国人商定邦加岛之事的,巨港苏丹要把邦加岛和勿里洞岛租借给中华合众国一百年的时间,那位维齐尔是来签署租借协议的,听说,那位刚刚取得爪哇海战胜利的元阁下今晚为他举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欢迎仪式。”
“今晚?”阿鲁沙问道。
“是的,今晚,怎么,阿鲁沙大人,那位元阁下没有邀请您参加吗?”副手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咯噔一声,阿鲁沙近乎咬碎了他的后槽牙,阴冷的声音从他的齿缝中钻了出来:“不,有人告诉我,那位阁下重病在床,不能起身,我根本没有见到他。”
“哦,那可能是中国人的一点小把戏吧。”副手随口说道。
阿鲁沙道:“苏苏胡南陛下可不会这么认为,巨港苏丹也必将会为他的傲慢与背叛付出代价,该死的狗!”
副手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舱室,他打开了一个牛皮箱子,看到满满一箱子的金币,低声道:“这些钱还真不怎么好赚呀,不过与我撒的谎相比,似乎还是少了些。”
实际上,阿鲁沙的副手说的也不全是谎言,合众国确实是在和巨港苏丹讨论租借两岛的事情,只是还未进展到签署协议的地步,原因很简单,马打蓝苏丹目前依旧是巨港苏丹国的宗主国,避开马打蓝讨论一个关键位置岛屿的归属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但巨港苏丹也难以拒绝来自合众国的胡萝卜加大棒,至少文岛港那些永久性的船坞、要塞和炮台表明,合众国来了就是不准备走的。
即便如此,这样的消息被阿鲁沙听到也会威胁合众国与马打蓝之间脆弱的联盟关系,无论怎么着,合众国都是在挑战马打蓝在爪哇、苏门答腊和婆罗洲的宗主权。
“林河,你还真是一个好演员,有一天你退了休,台北大戏院里,你也能夺得一把交椅了。”李明勋从林河办公室的屏风后走了出来,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