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和顺治不知这个建议中的‘你’指的是谁,但李明勋早已做过了,在赢得三皇之战的胜利之后,他立刻就给北京的清廷去了信件,将对京城的破坏与灭族挂钩,目前为止,清廷的皇党已经退到长城以北,没有破坏皇宫,而依旧在京城准备讨价还价的宗室和八旗权贵还把京城和京城中的人当成筹码。
“或许你说的对,我应该再修改一下那封信,毕竟您已经要称帝了,一个安稳和平的京城对您意义非凡。”顺治说道。
李明勋笑了笑:“不必了,京城的基调已经定下,仿照沈阳例,济度和多尼我只会接受一个,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顺治脸色瞬间难堪起来,这可不是狗咬狗的问题,沈阳,也就是盛京的反正虽然被人看座是合众国接纳满洲投降的开端,一个沈阳就换来了一个实权旗主满达海,但实际上,丢掉的更多,济度和多尼不光只有一个能存留,还有那些八旗权贵,也是要变成投名状的。
乌兰布通。
干枯的树木顶端覆盖着白雪,但因为地气转暖,沙沙落下的雪落地就化作冰凉的雨,阿克墩披头散发的靠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下,将一块破毡布顶在脑袋上,以免打湿他的衣服,阿克墩三十多岁,此时的双眼有些伤情,他粗糙的手抚摸着针脚细密的袍袖口,脑袋里闪过一个羞涩腼腆的女人,那是一张温和的脸,唯一可惜的是,额头上有一块烙印,破坏了这张脸的完美。
阿桂走了过来,看到阿克墩的模样,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哥又在想你的女人了?放心吧,那样善良的人,长生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对于那个叫做九娘的女人,阿克墩和他的手下都是很尊敬的,谁都知道,那是一个汉人,似乎是南方人,十年前被南征回京的满洲人掳至北京,被当成奴隶赏给了科尔沁左翼中旗的管旗台吉,而阿克墩正是那位台吉的手下,因为军功,九娘赏给了阿克墩,成为了他的继室,但是如今二人已经分开了,因为科尔沁被满清撤退到边墙以北的时候,在宁古塔投靠东番的巴音台吉劝说了科尔沁左翼中旗的七个佐领脱离科尔沁,南下到了辽东。
阿克墩摇摇头:“或许我这辈子也见不到她和孩子了。”
阿克墩并非贵族,武艺骑射在科尔沁也不出挑,但科尔沁部作为后族,支援满清中抽调人马太多,所以阿克墩也成了斥候队首,知道阿桂这种青瓜蛋子所不知道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是掩饰一群京城来的大人物们的踪迹,使得其可以安然抵达锡林郭勒,然后从那里沿着大兴安岭北上漠北。
无论怎样,他都会前往漠北,怎么能再见到自己的女人呢,或许她已经死了,至少也沦为了奴隶,她还有自己的四个孩子。阿克墩想到家人,低声说道:“希望她们都能活下来.......。”
阿桂也不知道如何劝慰,正此时,低沉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二人警惕起来,翻身而起,抽刀在手,阿桂爬上一棵林边桦树,低声说道:“阿克墩大哥,一个骑兵,三匹马,是永宁马,是东番岛夷,正向这边来。”
阿克墩对阿桂说道:“把火熄了,把马牵到林子里去,这里交给我。”
阿桂听命做了,阿克墩小心爬上松树,远远就听到有人用蒙古语抱怨着:“......糟了,脱离马队,一定会被打鞭子的.....,希望长官没有生气,不会的,他一天不喝这苦药就不成,而且我还带走了他的烟........。”
阿克墩站在树上看清楚了那个人,衣着打扮和随身军械都是东番打扮,除了一口流利的蒙古语,已经看不出是蒙古人了,而且他的口音与自己类似,而这个骑兵的年纪不大,比阿桂还要小很多,或许只有十六七岁。
“.....乌力吉啊,乌力吉,你真是一个又蠢又笨的傻狍子,骑在马上都能睡着.......。”那人碎碎念着,埋怨的人却是自己,但是他走到松树下,看到刚熄灭的篝火,闭上了嘴,压低声音喊道:“长官.......,库勒大哥......,你们已经到了吗?”
乌力吉正在喊,忽然感觉脑袋上有声音,抬头便是一个黑影落下,脑后一疼晕了过去。
“一个投降东番,背叛长生天的叛徒,杀了他吧,阿克墩大哥。”阿桂牵着逃走的马匹走来,看到昏了的乌力吉,怒气冲冲的说道。
刚说完,他看到乌力吉的靴子,上去一把扯下来,套在自己脚上,里面竟然还是干的,穿着很舒服,再看乌力吉脚上还有袜子,裤子也是趁了棉花的,厚实的外袍下面还有一件合身的夹袄,手上也有手套,棉帽子也是精巧,阿桂再看自己身上的东西,简直像一个牧奴,他更是气不过,愤怒的踢了乌力吉一脚。
乌力吉睁开眼睛,看到阿克墩和阿桂,吓得连连大喊:“饶命,饶命,两位主子饶命。”
看他年轻不大,口音也是熟悉,阿桂对阿克墩说:“主子,是咱科尔沁人。”
阿克墩没有说话,而是用一团草塞进乌力吉的嘴里,拔出了刀:“把马牵过来,杀了他便走,这狗东西是来找人,这里待不得了。”
阿桂见乌力吉满脸求饶,对阿克墩说道:“主子,要不先问一问,兴许他知道咱们家人的情况呢。”
阿克墩犹豫了,他把刀架在了乌力吉的脖颈处,警告道:“问你什么,说什么,一句假话,割你耳朵。”
乌力吉死命的点头,阿克墩拔出他嘴里的草团,问道:“你科尔沁哪个旗的?”
乌力吉连忙说道:“奴才乌力吉,是科尔沁左翼中旗,佐领主子是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