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明又喊了几句,得不到老头儿回应,直接把惊堂木甩下去,正砸在老头儿的嘴上,顿时顺着嘴角,惊堂木和鲜血一起掉落在地上。
“拉下去!打!不肯说就打死!”邵子明叫喊的时候动作太大,官帽被扫落,掉在脚边。邵子明只低头看了一眼,却不去捡,还在一叠声的催促着差役把老头儿拉出去打。
邵子明的帽子掉落后,好像被风吹醒了神智似的,看着还没被审到,如惊弓之鸟的人群,喃喃道:你们别怪我……我必须找到她们,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没道理啊……她们在这里的生活,只怕皇宫里的娘娘都……没道理啊……
但是他只清醒了这短短的十几秒,马上又阴森的笑起来,抬头望着门外的夕阳西下的远处的天空。
画面定格在他这诡异邪魅的一眼上,熟悉的虚空接踵而至,眼前一暗一亮,第四场开启。
我身处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宽敞的街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街中土路上走着一队受持长刀的兵士,在他们中间有一辆囚车,车里锁着披头散发的邵子明。他的胡子已经掉落到寥寥无几,头发油腻的纠缠成几绺,满脸污泥,戴着枷锁和脚镣。
我站在高处看着,身前的两个人在聊着笼子里的囚犯。
“谁敢想,这么大的官……如今就这幅模样?倒是因为什么呢?”
“疯了……说是因为家里跑了两个丫鬟,为了这两个丫鬟,把府里从上到下一百多口都打死了,不说厨子马夫之流,就连自己的夫人都亲手勒毙……几个孩子也是死的死,跑的跑,还有一个吓傻了……”
“老天爷!这俩丫鬟怕也不是七仙女托生人胎吧……就迷成这样?”
“官儿做的太大,把脑子都迷了,说起来——这个邵大人,和前天的于大人比,哪个官大?”
我挤过人群站在路边,囚车恰好从我眼前经过,我看到笼中的邵子明还在艰难的说着什么,我努力收集着低弱的声音配合着唇语的解读,终于理解到他说的是:你快说吧!说出来给你官儿做……
囚车的押解队伍从我眼前卷着滚滚尘土经过,可是场景还未消失,我意识到后面还有故事,于是跟着囚车又走下去,终于走过城门,远离了围观的百姓。
城外官道人烟稀少,囚车队伍出城不远就忽然停住。领队冲后面吩咐道:靠边!避让!王爷和家眷狩猎回城!
押解队伍闻声自动分列两边,让出中间的道路。
不久远处传来纷乱的马蹄声,先是五名打着大旗的骑兵先行跑过,接着身穿尖锐铠甲的王爷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昂首而过,他身后两匹白马上坐着戎装的黑白无常。
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完全不顾路边的差役和身后的家丁的好奇又怪异的目光。
“哼!牛皮吹得震天响,今天怎么连一只兔子都没打到?”
“呀!王爷!您评理吧!到底谁吹牛来着?”
“呵呵呵呵呵呵……”
囚车里癫狂的邵子明忽然沉寂下来,我能观察得到,他没有抬起目光去瞅骑在马上的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队伍中间最显眼的三匹马,待整个队伍淹没在城门里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