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的代价轻则痛打一顿赶走,重则将名字记入黑名册,下次再有新安镖局的队伍路过某处见到此蟊贼时不由分说就打,打服了自然没人敢惹他们,说是镖师,打起人来比恶人还狠,所以对黑道上的人来说,新安镖局的那群人就是黑道中的黑道。
而新安镖局的东家,便是此时二楼的那两个老头,杨狠人和易方平。
这是苏永年难以想到的。
小小的棋社从来都盈不了利,老头们也不靠它赚钱,棋社里每天的好酒好菜花的银钱自然都是另有来源,而这个来源,就是生意日益昌隆的新安镖局。
两个老头一直在棋社里逍遥快活,镖局早已交给信任的人打理去了,他们只管每天吃着镇上最贵的阳泉酒家,然后闲的没事下棋就是。
这时老五杨文泽忽然大声问道:“刚才是谁说想见见我们来着?还说我们是少年豪杰。”很显然这句话对他十分受用。
杨文远赶忙为苏永年引见道:“五哥,这是先生新收的徒弟,苏永年,我小师弟。”
苏永年向他作了一揖,叫了声五哥好,然后又在杨文远的介绍下一一向杨家其他几位哥哥行礼。
老三老四老五却都一齐大笑了起来,杨文泽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老七你居然当了师兄,难得,难得。”
杨文远只能尴尬道:“谁说我就不能当师兄?”
众兄弟笑得更欢了,只有老六杨文方一副冷淡模样,双手撑着一把长刀,刀鞘直抵着二楼地板。并不是他不喜欢苏永年,只是生性如此,平时连兄弟们都极少见他笑容。
虽然听杨文远说几个哥哥都是从小就跟着杨狠人学习刀法,但此时苏永年却注意到老六杨文方手里的刀与其他几人不同,刀身要长上不少,特别是刀柄,竟比其他三人手中持刀长约一倍有余,和自己身高一般长短。
苏永年没将此事藏在心里,而是直接求问杨文泽,之所以不是求问杨文方本人是因为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一个喜欢回答别人问题的人。
他看起来很沉闷,面无表情,除了进来时向两个老头问好不见他有什么其它话语,也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只是独自倚靠墙边,手中撑着那把大长刀。
杨文泽向他解释道:“老六手中的长刀名叫戚家刀,乃是在东南沿海抗倭的名将戚继光戚大人前年命工匠对倭寇长刀技法进行研究和改造所制,如今东南沿海的戚家军大多是用此刀来斩杀贼寇。”
又道:“戚家刀刀形较之一般长刀更为狭长,刀柄也比我们所用的柳叶刀长很多,老六善用双手持刀,这刀正合他胃口,自从去年往南边押镖时偶得此刀后,老六真是抱着刀比抱着媳妇还亲,再瞧不下其他刀了,他弃下的柳叶刀我还准备给老七留着用于日后防身呢,如今天下可不太平。”
原来老六杨文方自小手掌没有几个哥哥宽厚,便习惯了使双手握刀,刀风也是大开大合那种,那时用的还是杨狠人传下来的柳叶刀,后来长大了些,柳叶刀双手不堪紧握,使得极不舒服,更难有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直到他遇到了戚家刀,真如同蛟龙遇水,虎入山林。
杨文泽取笑杨文方爱刀如命,把一把刀看得比生命还重,但杨文方对他的取笑置若罔闻。
话说杨狠人的柳叶刀法极其精湛,兄弟几人在耳濡目染下也都把柳叶刀当成了此生唯一宿命,而杨文方将用了那么些年的柳叶刀说弃就弃,杨狠人知道后却不责骂他,只是告诉他们兄弟几个一个道理。
用得顺手就是好刀,用不顺手,再好的刀都只是废铁。
杨文远听到五哥杨文泽说起要把杨文方不用的那把刀留给自己,十分欢喜雀跃,急忙拉着杨文泽问道:“五哥,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刀呢?快给我看看。”
杨文泽看了眼坐在角落的义父杨狠人,没了后话。
反而是老三杨文安替他回答道“刀在镖局里,义父说了,不让你碰这些东西,且不说你还小,就你这身子骨,风一吹就散架了,还拿什么握刀?”
人生总是在惊喜与悲恸中大起大落,方才还十分欢喜雀跃的杨文远此刻就像没了魂一样,整个人蔫儿了。
啊,我的侠客梦啊!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