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振远卫的人在不愿意,他们还是走了,人不走没有办法,因为山西镇的总兵王朴,带着如狼似虎的手下强行将振远卫屯田千户所所有的粮食都搜走了,说是弥补今年的粮饷,如今家家户户除了种地的种子,却是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而新任的屯田使杨大人,则是放出了话,让振远卫所有人,都搬到大同镇去。
曲老相蹲在门槛上,嘴里叼着一杆烟袋,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锅上一明一暗的火光,映照着曲老相那张愁苦的脸,曲老相是北直隶人,去岁北直隶大灾,他一家老小尽数饿死,只剩下他勉强逃到了山西,在这里好不容易又找了一个失去男人的婆娘,又有了大片的土地可以耕种,可是,天晓得那山西总兵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将他们的口粮都抢走了,没有粮食,今冬可怎么能熬得过去啊。
可是,新到任的屯田使杨大人,却不肯拨付他们粮食,非要他们迁到北地的平虏卫才行,可是,北地是能住人的地方么?要是北地真的适合住人,到现在那个地方怎么会荒无人烟?再说了,这振远卫自己辛辛苦苦折腾下来的这么点家产,可都全投在了家里的房舍上,若是自己这般放弃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投入,岂不是白干了?
曲老相满是愁容的又吸了一口旱烟,却发现这烟袋锅子早就熄了火,他抽出这烟袋,在这门边的青石上磕了磕,屋子里,他娶回来的那个婆娘,正撕心裂肺的骂着自己
“曲老相,你这个杀千刀,当初我怎就瞎了眼睛,嫁给了你?你看看,如今好不容易折腾了一个住的地方,转眼间上边一句话,咱们就要搬走,可是,如今咱们哪里还有闲钱去在盖一处房子?我去寻千户大人理论有怎的了?你凭甚打我?”
曲老相听着女子的骂声,却是回头解释道“你切莫嚷嚷,这整个振远堡都没有人吵闹,就咱们出来争,千户大人平常待大家伙不错,难道是咱们要跟千户大人作对么?”
屋里的婆娘听见曲老相的话,却是猛地从这屋里蹦了出来,伸手指着曲老相骂道“你这窝囊废,我可是都听人说了,人家别人迁走,千户哪里可是给了钱的,他苏千户可以贪污,可以假公济私,咱们难道就不该争上一争么?若是你能提咱们争点东西回来,还用得着我抛头露面么?”
听见这女人骂的越发的不像话,曲老相猛地从这地上站了起来,冲着那女子喝道“够了,看你这模样,还像是当初的那个你么?整个和个泼妇似的,在嚷嚷,老子把你给休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被曲老相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坏了,自从她嫁给这个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发过这般大的火气。可是,她旋即反应了过来,她向着四周看去,只见他的房子周围,那些邻居街坊,都站在远处,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这曲老相竟然敢这么吼我?还要休了我?”感觉没有了面子的女人,就要冲着曲老相扑过去,却是看着周围的邻居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迅速冷静了下来,她收回了叉在腰间的手,拢了拢头上因为争吵而散乱的头发,笑语盈盈的看着曲老相,却是福了一福说道“官人,都是奴家的错处,官人,还是先回家来吧,莫要让旁人见了笑话”
曲老相似是也反应了过来,闷不做声的转身跟着媳妇回到了屋里。门外的众人看见没有了好戏可看,一个个哄然散开,各自回家去了。
回到屋里的曲老相和他的婆娘,迅速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冲着里屋里,坐在椅子上的那人施礼“大人,事情我们已经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