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江先生,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那个‘婷婷’,张筠亭。三个月前我们还通过信件。虽然很冒昧,明知道你才康复不久,但是现在我只有来请求你的帮助——那个事情的状况比三个月前还要糟糕,再那样下去,一定会出人命的!这个幻海市,我只知道,只有你能帮助我们呢!”
“澄江?”
当那个叫“婷婷”的少女念出这个称呼,陆澄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了一下。
他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自己自幼嗜好鬼怪传奇,又饱读三教九流的文章。在幻海市的大报《魔都评论》的副刊,他有一个叫《新聊斋》的连载专栏,用“澄江”这个笔名胡编乱造灵异故事,每千字值3个银元。
怎么能忘了!怎么能忘了!——他要重新联系那个副刊的编辑,继续把《新聊斋》胡编下去。他要给那家副刊的编辑打电话,要求预支一半明年的稿费,来偿还咖啡店现在的债务!
“嗯……出过事故后,我有点失忆……原来婷婷小姐是读过《魔都评论》的《新聊斋》,给我写过信的热心读者吗?你说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陆澄请婷婷到凌波咖啡馆里面,给她煮一杯热卡布奇诺,加一份提拉米苏,询问道。
她道,
“我是南英女中的高三学生,女中的怪谈社的社长。澄江先生是我仰慕的作家,你的每期作品我都读过。我们的怪谈社如果发现什么都市传说的线索,也会写信给你做素材。就在三个月前,我们的南英女中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怪事,当时先生写信提醒我们,那件事或许有‘异常事件’的苗头,如果真有问题,就来这家‘凌波咖啡馆’找你。”
婷婷的俏丽脸庞这时候浮现出了阴云般的哀伤,
“谁知之后先生就出了意外。那件事也在几个月里急剧恶化。到了现在,几乎是我们整个南英女中的噩梦,不断有同学因为那件事精神出了状况。校长装聋作哑,警察不理不睬,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澄江先生,在幻海市你是我知道的唯一的调查员。只有你能帮助我们!”
陆澄的心里更加迷惑。
什么是调查员?是做出轨调查的私家侦探吗?是交易情报的包打听?还是追踪老赖的讨债人?
一个幻海市民的谋生真不容易呀!除了开咖啡店,除了在《魔都评论》写怪谈,自己居然还有第三份赚钱的职业?!
不过,提到“异常事件”,陆澄却想了起来——那都是都市传说里诡异无比、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离奇案子。每一个异常事件的当事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真相都被当局掩盖起来,永远无法探究,一般市民也是避而远之,当做没有,或者是胡扯。反正,陆澄这辈子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异常事件,他也宁可一辈子也不要碰到,他可不想让他们陆家绝后。
陆澄沉默了一会,目光注视婷婷真挚恳切的眼神。
这女孩子是认真的吧?但是现在的自己连“调查员”是什么玩意,该有多少本领都不知道——看起来,这女孩子是要自己解决一件千真万确的超自然事件!怎么好答应她!这不是写小说全靠编,要对她负责任的呀!
“咚”地一声,婷婷从她的书包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砸在咖啡桌上,
“对不起,澄江先生,是我的疏忽。解决困扰南英女中的‘异常事件’总归是无比危险的事情,这是我们怪谈社社友的心意,不成敬意。这点委托的酬劳怕不入先生的眼睛,但真的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纸袋里是一叠叠亮闪闪的银元,陆澄的眼睛一下变得晶晶亮——毕竟是南英女中这样幻海有钱人家女儿读书的学校,连零花钱都那么多。目测一千银元,是自己咖啡店高峰时一个月的营收了!
陆澄的手捂在这堆银元上,泰然自若道,
“婷婷小姐,不必着急的,平稳你的心绪,理顺你的思路,把你们南英女中的那个‘异常事件’一点点从头说起。如果那件事已经恶化了那么久,我们反而不该仓促出手,而是做足准备再行动。放心,作为一个调查员,我会圆满解决你们的问题。”
这笔钱能让凌波咖啡店多喘一口气!进了他们陆家的门,这一千银元就不要想出去了。同样一个人,既然失忆前的自己能做“调查员”,失忆后的自己凭什么就不能做“调查员”了呢!
婷婷摘下毛绒手套,捂着暖和的马克杯,小口喝着陆澄亲手做的奶咖,安定下来——不愧是澄江先生,这样气定神闲,对她来说如此严重、如此诡异的事件,对澄江先生肯定不过是享用下午茶那样的消遣活动。嗯,说起来,先生煮的奶咖真香,提拉米苏也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