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落颜料的同时猛地一起身,这一起身动作甚大,直接带倒了身后一人的画板,又撩翻了另一人的颜料盒。
章雅悠看得真切,说高子莹是故意的话,她的表现倒不像是造作,不但急忙向这两人道歉了,还央求管事太监再去取一份颜料来;若是说她无心,但她自己的画好好的。那被打翻了画板的人就惨了,因为墨迹未干,早就花了,重画也许来得及,但是,未必能画得好。
再看另一人,颜料打了一地,重新调料也是需要花些时间,若是调配过程中记错了比例和先后,画上去也是色彩不同,能否搭配都是两说。
而这两人都是长安城内小有名气的才女,一个是御史中丞吕幸白的侄女,父亲是地方官,她一直寄养在御史中丞府中,大概是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所致,她一脸的愁苦气,叫什么名字她也没记住;一个是鸿胪寺卿家的嫡女,唤作万熙儿,又美又飒,整个人的气韵特别好,不是那种明艳的美,但是,章雅悠看着觉得很舒服,合她的眼缘。
再说,经她这么一闹腾,谁还能安心作画呢?
章雅悠落完最后一笔,看着万熙儿对着地上花掉的颜料皱眉,那管事太监让个小太监去领颜料了,看似走得匆忙,至今未回,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了。
“用我的吧,我这里好多都是原色,还没混过。你这幅画,若是把蓝色和桃红调在一起,加一分白,配出来的青色应该很好看。”章雅悠道。
她起身去考官处交画,瞧见一明黄身影、满头珠翠、前呼后拥的贵妇人端坐在上座,不是皇后娘娘是哪个?皇后娘娘身边还簇拥着诸多贵气之人,章雅悠也不看细看,急忙跪拜行礼。
刚把画放在考官面前,却被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拿了过去,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
章雅悠再次跪拜,道:“回娘娘问话,臣女祖父姓章,名讳允宽,曾任太子少傅;父亲乃是中书舍人章玉清。臣女名唤章雅悠,在女眷中行四。”
“倒是个激灵的,说得清楚,却又没多余的话。你这是画得什么啊?”皇后问。
章雅悠道:“今儿作画的考题是一句诗‘好雨知时节’,当下是春季,这句诗的下一句是‘当春乃发生’臣女循着这个主题画得是紫气东来,喜将甘霖。”
皇后又端详了那幅画,笑道:“这画工和意境都是上乘,小小年纪有这般功底倒也不易,要么是勤加练习,要么是天赋异禀,但本宫却未在画里瞧见何来紫气,何处甘霖,你们看看呢。”随从的女官当即接过那幅画开始传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