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露华绕到桌子前,看了那宣纸上的诗句,笑道:“好诗、好字!好漂亮的欧体!”
章雅悠惆怅地看了一眼窗外,曾经有个人说她的字很难看,为此她暗下决心练习了很久,她院子里那只洗毛笔专用的大水缸里面的水常年呈墨色。
她并不是多勤快或多爱习字的人,但她愿意为了一个人的某一句话去努力许久,而这份努力是她从前没有意识到的,如今分开才回想起,随着而来的是从心底升起的钝痛。
“若是把它谱成曲子,唱出来,应该也是不错的。”庄露华笑道。
章雅悠道:“谱曲我是不擅长的。”
庄露华笑道:“这个可以交给我。”
二人又闲聊了许久,这才复又回|床,章雅悠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迟迟无法入睡,但是,又怕翻来覆去影响到庄露华,一动不动地侧躺了半天,半个身子都酸痛。
“你是睡不着?”庄露华问。
章雅悠道:“嗯。你有没有想过,什么人要截你的马车?”
庄露华半晌没出声,道:“我猜不出是什么人,但是,自从宫里头下旨,让我进宫为太子良媛,之前已经遇险过一次了,加上这次,就不能说是意外了。应该是有些人不想让我嫁给太子吧。”
章雅悠心下了然,她也是这么一个猜测,庄兴平手握兵权,庄露华嫁给太子,等于给太子送去了兵权,有将军府的支持,他这个储君之位算是坐稳了。能和太子相抗衡的皇子,确实有两位,若说呼声最大的,当属那位肃王了。
“你也别多想,明儿就命人带句口信到将军府,派几个人来保护你。他们只能暗中使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你下手,否则,就算你不嫁给太子,一样也得罪了庄将军,庄将军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章雅悠安抚道。
庄露华“嗯”了一声,声音出奇地乖巧。
在瑞丰园的这几天,章雅悠写诗,庄露华谱曲,或是庄露华谱曲,章雅悠填词,二人还一起合奏了几曲。
瑞丰园附近也有其他庄子,因为毗邻,他们经常能听到瑞丰园的优美琴声和曼妙歌声,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就传到了长安城内。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都有一些贵公子借口路过讨杯茶水或拉着相熟的人来拜望,一时间,瑞丰园这个小庄子成了长安城名门的聚集地。
有人是听闻庄家的嫡女、未来的太子良媛在这里,想过来巴结讨好的;有人是专程对章雅悠一睹芳容的,章雅悠在中秋宫中夜宴大放异彩,既敢向皇帝提要求,又能拒绝武陵侯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京中都在传扬她,虽然褒贬不一,但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也有人是登徒子,听说有美人在此,少不得就带了点龌龊心思,虽然不敢乱来,却禁不住他们自己乱想。
还有一人直接在隔壁的庄子上开始修建土木,然后堂而皇之地来瑞丰园借宿的,此人就是沈诚舒。
庄露华道:“沈诚舒一向清冷,又深入浅出,为人目下无尘,衣食住行向来精细无比,你若是让他住进来,你是请了尊大佛,估计你好吃好喝地伺候一场,最后还得罪了人。”
她是对着章雅悠耳语的,章雅悠本来也不想让他进来,总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但对上那张谦谦君子的脸,她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的眼神可是坦荡荡的啊!
“庄姑娘,你可是我未来舅母,你若是不劝章姑娘收留我,你看我这状态,若是奔波回去,身体指不定又垮了……”沈诚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