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怯生生地叫一声阿姨后，她就对他笑了。

那个笑容，除了钱浅的，就是苏凝阿姨的最好看了！

她应答着他，回头对钱致远叔叔说，钱致远，这个孩子有意思！

然后，又朝着他说，来来，全湿了，会感冒的！咱们去换一件衣裳！阿姨再帮你把身上的衣裳补一补！

声音犹如天籁。

他很小声地告诉阿姨，他没有衣裳换……

苏凝阿姨看看他脚上已经开口的鞋子，身上已经破旧的衣裳……

拿出了一套全新的衣裳给他穿。

“来，阿姨这儿还有一件新衣裳，头发擦擦，给你穿上！”

目光带着怜悯和温柔。

那个时候，他整个夏天都只有一件破旧的衣裳，晚上洗，白天穿……

有时候，晚上没有干，白天不是光着胳膊，就是穿着还半湿的衣裳。

夏天还好，秋天就冷的发抖。

当苏凝阿姨知道他能识字后，那赞赏的目光，说着，他一个七八岁，还没有上学的孩子，居然有些字已经认识了？！

真不错！

他都没有告诉阿姨，他很早就开始识字了。

……

跟钱浅认识后，就是他好生活的开始！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好生活开始，代表着带给别人的不幸！

他还记得，他父亲喝醉酒回来，把他往死里打，钱浅喊来一院子的人来救他。

当大家谴责他父亲打孩子狠的时候，他那个好父亲抬起头，说，他抢偷样样都干，还屡教不改，不但偷自家，还连邻居家的也偷！

让所有邻居长辈都以为他会偷，会抢！

是个坏孩子！

在大家纷纷说着，小小年纪偷东西，该教育的时候——

只有苏凝阿姨说，他不是这样的孩子！他是个好孩子！是你这个做父亲关注孩子太少！

……

那样的年岁，假如没有钱浅，没有苏凝阿姨和钱致远叔叔，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有一天被他父亲打死在家中！

……

他没有出事，苏凝阿姨和钱致远叔叔却是被他爸爸给害了！

他对不起钱浅，对不起苏凝阿姨，对不起钱致远叔叔……

苏凝阿姨躺在床上。

脸色苍白苍白，脸颊已经没有半两肉了……

欧阳轩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怔怔地瞧着床上的苏凝，泪水滴吧滴吧地往下掉。

钱浅在欧阳轩前面半蹲下，握住欧阳轩的手，轻轻地道：“我妈妈知道你过来看她，一定是很高兴的！”

欧阳轩转脸瞧向钱浅，强忍着眼泪，沙哑地道：“钱浅，对不起！”

“没事！我出去一下，你和我妈妈聊一下吧！”钱浅拍拍欧阳轩走出屋，把门给带上。

她靠在门上，听着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她和欧阳轩的童年，欧阳轩说起过，虽然说得时候，都是带着笑，但是，钱浅却是看出来了心酸。

比如，现在哥哥会在屋里哭，也不太想让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她也出门……

等会儿，还要假装不知道他嚎啕大哭过……

钱浅现在已经不会痛哭流涕了。

以前，每次一回来，便会难受！

但是，越来越多的生活压力，让她只能咬着牙拼命向前，在妈妈跟前也只是含笑地说话，她怕给外婆外公听到，会跟着难过。

此时，她靠在门上，只是想着哥哥在里面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