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汉部狂奔下山时,云龙山中有号角声响起,来自不同的方向,但号声均来自明军。
柏永馥动了,不动也不行,因为淮军发现了他。
柏原本是想将淮军的前队直接放过去,专打淮军的中间,现在却必须提前动手,要不然山脚下的淮军重新缩成一团,在没有步卒配合的情况下他根本啃不动。
西边的太阳也快要落山,如果明军不能在天黑之前一鼓作气将淮军冲散,天一旦黑下来对明军也将不利。
黑夜,是厮杀双方共同的敌人。
因此,只有在天黑之前将淮军冲散,从而使得夜色放大淮军的惊恐,让他们无法收拢组织,最终崩溃,柏永馥才能说这一仗他打赢了。
“杀!”
潜藏在云龙山各处的明军听到号声后纷纷翻身上马,有的是直接纵马向山脚的淮军冲杀而去,有的则是在离淮军还有一定距离时再次下马,取出弓箭和火铳向淮军攻去。
柏永馥将所部骑兵分成了三部,一部由他亲自率领,一部由部下杨文启统领,一部由詹世勋统领。
杨文启原是辽东人,曾是祖大寿麾下把总,大凌河一役随祖大寿降清后又伺机渡海潜逃回登州,后入刘泽清部为守备。詹世勋是刘泽清亲兵出身,娶了刘的侄女为妻,现为副将。
“敌袭,敌袭!”
发现明军后,山脚下长长的淮军队列立时响起铜锣声,与此同时一颗又一颗“钻天龙”飞射升空,这是向前后友军示警,同时也是“稳住别动”的意思。
稳住的另一层意思自然就是必须顶住。
“狗日的,就晓得你们在这哈,他妈的,弟兄们,列阵!”
最前面的第一旅旅帅夏大军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紧张,反而是无比兴奋。
这个从前靠给人扶重和宰牲畜的旅帅,胆量不比淮军领袖陆文宗差。
除了自身敢夜里在乱葬岗瞎逛悠的胆量外,第一旅的强悍也给了夏大军不惧任何对手的底气。
以林字营为中坚的第一旅清一色都是运河起事的老弟兄,虽未经历与明正规军的大战,但在兴化围城和随后的清乡之战中却是杀人无数。
人杀得多了,哪怕杀的不过是反抗淮军的地主士绅和他们鼓动起来的百姓,第一旅从上到下也都透着一股杀气。
夏大军这个旅帅更是淮军诸将中公然下令屠杀百姓甚至妇孺的,兴化人将他称为“夏砍头”。听说“夏砍头”带兵离开兴化后,当地的百姓就差放鞭鸣炮了。
第一旅的三个标统也都是强悍之辈。
第一标的标统沈三元是沈瞎子的侄子,高邮史家荡之战奋勇当先结果叫明军铳子击中身负重伤。现在伤势已经痊愈,但可能仍有铅丸在他体内,所以每逢刮风下雨沈三元都会感到阴疼。
陆四知道这个情况后曾想让人给沈三元动手术取出身体内的弹丸,但这个时代虽有麻药,可哪有这么高明的郎中,只能等后面看看是不是自家培养一批敢“开刀”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