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力请罢黜冯铨,以肃政本。接着,降清的东林党人给事中许作梅、王守履和御史桑芸也纷纷疏劾之,而言词最为激烈者是御史李森先。
李森先心忧大清,深忧如冯铨此类奸相误国,请求多尔衮立彰大法,戮之于市,并颁告冯铨罪恶于天下。
至此,降清东林党人对降清阉党的斗争进入高潮,“将逾旬日,未蒙鉴裁,内外大小,群情汹汹”。
多尔衮对此极为重视,并于重华殿亲理此事,因为他深知明朝之亡有半数原因是因为官员党争,而大清如今虽是满汉堂官制,且以满官为首,但各地主政的官员多数却是汉官,因此如果任由党争继续,对立足未稳的大清绝不是好事。
最终,在大学士刚林、宁完我等人的建议下,多尔衮偏向冯铨一方,因为这些人早已经剃发蓄辫,并举家男妇皆效满装,是大清不折不扣的忠臣。
在朝会上,多尔衮先是当着百官面指明朝之亡皆因党争之患,以此威慑降清的明官体要再将恶习用到大清。
接着,又厉声责问上疏诸臣:“何乃蹈明陋习,陷害无辜?”
冯铨等被指阉党的官员听了摄政王这话,那是一个个如沐圣恩。
给事中龚鼎孳不晓得好歹,竟还旧话重提当年冯铨依附于魏阉之事。
冯铨立刻反唇相讥,指发龚鼎孳曾降李自成,官为北城御史。
龚鼎孳面红耳赤,多尔衮追问此事属实否,龚鼎孳只得以魏徵也曾降唐太宗为己辩解。
这个龚鼎孳气节太差,其元配夫人童氏两次被明朝封为孺人,知丈夫降清后不愿前来北京接受清廷封赏,独自合肥居住。这就让前来北京的龚鼎孳小妾、所谓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捡了便宜,被清廷封为一品夫人。
“狡辩无耻,尔等只配缩脖静坐!”
多尔衮狠生训斥了龚鼎孳一通,对李森先、许作梅、桑芸等人不是夺官,就是降调,而对其他人并未深究。一来这些东林党人很多都是江南人,现在处罚他们不利于将来对南方的征服。二来多尔衮也知道以汉治汉的好处。
当日散朝之后,满汉百官下朝散班,多尔衮却独自进宫。
皇叔父摄政王自是不必通禀,于太后寝宫停留一个时辰后方才出宫回府,处置了一些政务后,多尔衮叫人传话福晋说他今日累了,早点歇息,福晋不必侯着,尔后便上床入眠。
半夜时分,近侍詹岱却于屋外唤道:“主子,急递!”
睡梦中的多尔衮被惊醒,深夜急递,必是出了大事,立刻披衣出来。
詹岱不仅是多尔衮的近侍,也是正白旗的议政大臣,另一个就是苏克萨哈。
见主子出来,詹岱赶紧递上奏折,折子右上角有一红笔画的圈,中一“急”字。
“天津总督骆养性快马急奏,说淮贼近来越过天津,沿运河北窜直奔香河,似是攻打京师!兵部知事急,不敢留到明日。”
多尔衮吃了一惊,接过急报看完,半天没言语,好一阵才说道:“骆养性前番不是报捷,说贼兵绝无可能越天津北上么,怎么这才几日,上万贼兵就从他眼皮底下过来了?”
“主子,骆养性是明前的旧官,明官多夸大其辞,更有隐瞒不报,且这骆养性父子都是前明锦衣卫都督,对我大清未必真心。”詹岱提醒道。
“明日着部议骆养性纵贼入寇之罪。”
多尔衮微哼一声,命詹岱即刻通知刚林、苏克萨哈、范文程速来王府。
本暗下去的睿亲王府瞬间灯火通明。
第一个赶到的是苏克萨哈,看过天津急递后也是吃了一惊,急道:“主子,豫王的大军刚到保定,前番又叫何洛会领了几千儿郎回援关外,京中空虚的很,这淮贼时机倒是找的准。”
慢一脚过来的范文程看过之后也是眉头大皱,道:“洪承畴、张存仁、骆养性他们是怎么办的差,难道要让陛下同崇祯一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