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麽?”李承乾思来想去,在大唐能唤作大家的也没有几个,姓虞的更是凤『毛』麟角,故而脱口而出。
林婉儿闻声,竖起玉指“嘘”了一声,“念唐哥哥,你岂可直呼虞大家姓名?”
果真乃是虞世南,虞世南算的是文学迈世之鸿儒,早在南北朝时,曾任建安王法曹参军、西阳王友,入隋后,他又是炀帝的起居舍人,也就是秘书和智囊。后来成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满腹的学问闻达于海内,被世人所称颂。李世民称赞他的“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为五绝。其实,他最出『色』的仍是书翰,也就是书法。
李承乾心中暗暗合计了一下,恐怕这虞世南年近古稀,这样的一个老怪物,那就是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
虞世南的书法,师从于王羲之的七世孙、隋朝书法家智永禅师,深得精髓,李承乾不论前世今生皆酷爱书法笔墨,现如今听闻虞世南来了洛阳,心里甚是痒痒,想与其切磋一二,这样的人那可是活化石般的存在,若能随他学些皮『毛』,也能终身受益。
“婉儿,这洛浦诗会具体有何目的?”
“纳贤!”林婉儿继续解释道:“虞大家名显于世,德高望重,乃是天下文人秀士之典范,前些年他又入了天家弘文馆,更彰显其雕文绝世。天下文人雅士皆想入其门下修身。虞大家倒也体恤天下才子求学若渴之心,故而于每年八月末,洛水湖畔,轻云亭下缓辔咏诗,倘若有学子文采斐然,直接便可拜其门下。”
话说到这儿,林婉儿星眸璀璨的盯着李承乾的脸颊,轻语道:“褚先生便是虞大家之得意门生,婉儿觉得念唐哥哥的书法并不比褚先生差!”
这一次李承乾学乖了,没直呼其名,稍稍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晓得,褚遂良师承虞世南,并且“初唐四大家”这师徒二人独占两席,所以小妮子口中的“褚先生”定然是褚遂良,只是小妮子怎会知晓这麽多?毕竟小妮子只是一介婢女,且如今的消息流通远不及后世发达,她这些学识从何而来耶?
念及此,李承乾询道:“婉儿,你怎知晓如此之多?”
林婉儿浅『露』皓齿,明眸轻笑道:“念唐哥哥,你可不能小觑婉儿哦,我知道的事情可多哩!”
捏着粉拳,一脸骄傲的少女迎着洛滨优美极佳的风景令李承乾微微动然,轻轻拨了拨小妮子脸颊上被香汗粘住的发丝儿,开口道:“我哪敢小觑你呀,装牙痛那麽真实都能被你识破,你这丫头聪明的可怕!”
“什麽叫聪明的可怕?念唐哥哥总喜欢说胡话!”林婉儿语气有些鄙夷,但掩盖不住眼角轻柔的嫣韵,翘起乌溜溜的秀发,吐了吐舌头;“念唐哥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当差的东家便是褚先生!”
“什麽?”闻声李承乾差点没栽竟洛水河里。
望着李承乾的窘态,林婉儿亮起白兮兮的贝齿,咯咯轻笑道:“念唐哥哥,是不是很惊讶?”
李承乾一直认为林婉儿乃是在洛阳某个商贾府中做婢女,然却不曾想这小妮子竟是褚府之人,难怪这小妮子虽出身贫寒,但知书达理且能写得一手好字,既然出自褚府,那一切倒也不足为奇。
然李承乾又转念一想,这褚遂良应当于长安为官耶,怎府邸建于洛阳?故询道:“婉儿,那褚先生一直居住在洛阳?”
“才不是哩,褚先生身披朝服,入京为官,出入皇宫别苑,怎会长久居住于洛阳呢!”
“那他怎会在洛阳修建府邸呢?”
林婉儿环顾四周,见行人颇远,这才轻声耳语道:“听说贞观元年储君差点陨落,天子爱子心切于各地修建庙宇道观为其祈福,故而褚先生背负皇命迁于洛阳,且天子赏赐了一处府邸供褚先生临时落户。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褚先生刚熟悉洛阳风貌,天子又下急诏,不再修建庙宇道观,而褚先生亦是回了长安。只是这府邸毕竟已是褚先生居所之一,宛如仲夏休朝之际,褚先生还是带家眷于此常住些日子。”
听完小妮子的一番解释,李承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事又牵扯到东宫的那位爷的头上,此人估『摸』比自己早来几年,竟悄然改变了历史进程。李承乾是个聪明人,他从林婉儿口中的“贞观元年储君差点陨落”便可推断出,东宫的那位主儿恐怕亦参加了玄武门事变,并且差点失败了。如此秘闻,让李承乾饶有兴趣,那人的确比自己幸运,能落在凤凰窝里,但估『摸』着他也无时无刻不担心着,从森林里突然跳出一匹野狼,将其吞噬。
总之各有各的难处,当自己穿越而来为了黄白之物发愁之际,恐怕那人在权利漩涡里挣扎的亦是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