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寺庙宇雄伟壮丽,绝立于山腰之南,屋顶上各种颜『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鲜艳夺目。大雄宝殿倚山而建,前墙高数丈,后墙仅三砖高,大佛端坐殿内,高达三丈,金碧辉煌。寺内两侧,十八岁汉塑像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尉迟恭率领的玄甲军将净土寺围的水泄不通,一些不明缘由的百姓及僧侣面纷纷探头而望,指指点点,议论不绝。
当下李世民等人也阔步而来,身后则站着被玄甲军羁押的辩机等四十多名僧侣。
此间,从大雄宝殿走出一位身着锦襕袈的老僧,慈眉善目,眼睛明亮睿智,见着李世民等人后,步履稳健而来,尚距众人半丈之时,双手合十,声如洪钟道:“阿弥陀佛,贫僧戒贤,拜见陛下。”
“陛下?”人群顿时鼎沸,然只在一瞬,嘈杂声又歇了下去,不论前来焚香的百姓亦或是诵经的僧侣纷纷下跪拜道:“拜见陛下。”
见着只有那名老僧站立如松,并不行跪拜之礼,李承乾心生困『惑』,便朝着身旁的杜如晦轻询道:“杜仆『射』,这是何人?”
杜如晦压着嗓子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乃是净土寺的主持,法号戒贤,于佛门中享有极高的威望,贞观元年参与佛道之争的玄奘便是他的弟子。”
“哦?”李承乾稍稍一愣,没想到面前的老僧竟是玄奘的师傅,玄奘于后世乃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只是他师傅戒贤倒不曾听闻。不过瞧着此人的眼睛感觉不到一丝尘埃,明亮的犹如山泉清澈,怕也是非寻常之辈。
当李承乾收回打量目光的同时,戒贤募然扫了一眼李承乾,莞尔面向李世民,默而不言,即便辩机再怎麽朝他使眼『色』,他皆是一副善『色』相对,但就是不理他。
成千的百姓及僧侣黑压压的跪拜在大雄宝殿前方,大气不敢喘,李世民负手而立,脸『色』淡然,但眼目之间有着压人的威严之气,询道:“洛阳的僧侣可在其中?”
显然辩机知道天子这是在向自己问话,连忙伸出脑袋,逐一扫视后,微微皱眉,看了眼李世民,战战兢兢道:“陛……陛下……隔着太远,贫僧瞧不清脸面。”
李世民挥了挥手,那名羁押辩机的玄甲军便给他卸下脖子上的横刀,得自由后的辩机,哪里有一丝僧人泰然自若的模样,光亮的脑门汗『液』涔涔,跌跌撞撞的奔向人群,低着身子,谨慎细看。
“这也是你的徒弟?”观那辩机恨不得趴在地上一揽众人面貌,李世民轻声一哼道。
戒贤仍旧一副慈目,回道:“正是!”
“呵,佛门不是讲究生死即涅盘麽,为何还有贪生怕死之辈?”
“阿弥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正因他未看破红尘三千,故而于佛门修心。”
李世民冷讥道:“狡辩之词,那倘若他一直看不破红尘生死呢?”
戒贤不因天子讥讽而改『色』,很淡然的回道:“红尘难断,轮回不休,这一世若未参破红尘,下一世继续修行便是。”
听到此处,李承乾也忍不住回道:“倘若生生世世都参悟不透红尘,那遁入佛门又有何用,难不成这佛门只是供人寄托无望之思?”
其实李承乾对于和尚、佛教并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他并不排斥什么佛教,但对于佛教的一些理论,实在是无法认同。
什么诸行无常、诸法无我都是屁话。
假若人活着就是定数,不求超越自我,不求自我创新,那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人这种动物,就是因为人有求知欲,有创新冒险精神,才能从猿进化为人,然后不断的发展至今。
至于耳熟能详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是他妈的鬼扯蛋。一个杀人狂魔,放下累累罪恶,把刀一放就能成佛?过往罪恶,烟消云散,这佛也太不值钱了,这天下还不大『乱』?
成佛,念经,无欲无求?
世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天下承平,轻徭薄赋,这些和尚有手有脚,却整日念经,从不劳作,依附在虚无缥缈的佛下,靠着香客的供奉存活,这与吸血的虫子有何分别?
当然这一切李承乾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大声说出来,宗教对人洗脑的能力尤为恐怖,即便而今的佛门经贞观元年佛道相争一事元气大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底蕴依然雄厚,天下间仍旧有大片信徒,李承乾还真怕那些疯狂的教徒为了心中的那尊佛不惜身死的攻击亵佛之人。
戒贤好似知道李承乾的身份一样,淡淡的看了眼李承乾,双手合十,端详道:“阿弥陀佛,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倘若吾等能够参破红尘,不就成了佛麽?然天地创立至今,成佛者不过寥寥数人,多数人如同贫僧一样不曾将红尘看的透彻,所以仍于世间苦行。倘若真的无法参透红尘,那也是业因果报,何须介怀,一心向佛虽不成佛却自有佛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