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漫漫自然是待在太后身边,想来在这佛门净地寻她的麻烦,抄写经书自然避了与她见面的机会,她不禁更是为自己的选择内心叫起好来。
这一路行来,已是乏累得很,过不多时,天已擦黑,尼姑奉上饭食来。那尼姑名唤静云,唐善清尊称了一声静云师傅。
静云放下饭食道:“贵嫔娘娘,请用斋饭吧。”
说罢,行了一礼,起身便退了出去。唐善清望着她的背影,却没想到她竟有些冷淡,不由得讶异一笑,低头用了饭,刚用过,静云便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也不多话,撤走了饭食。
唐善清不以为意,这佛门之外有性子冷淡的、有脾气火爆的,有温然和善的,这佛门之中想来也不例外。
用罢了膳,她静静地焚了香,净了手,捧了经书低声念了一遍,恭敬地行了礼,坐到案前,挑亮了烛花,低头抄写经书来。
这一抄,很是静心诚意,房中只余那灯火微燃的声响,极静。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唐善清抄得手腕酸痛,不由得抬起头来,揉了揉手腕,又低头去写,抄了数十遍,才搁下笔来。将那经书按顺序放了,放在了一旁。
起身到正厅内倒了杯茶水,浸了浸有些发干的喉咙,刚刚杯沿离了唇,便听见门扇被人轻轻叩响,“笃笃”两声,唐善清放下杯子很是有些警觉,这么晚了,是谁呢?
“是谁?”她扬声问道:门扇外响起个柔柔的声音来,“我是宁安公主贺知春。”
贺知春?唐善清皱起眉头来,她与她无甚交集,今日深夜来见却有什么事情?想了一想,站起身来,打开了门扉。
一地月色如银下,贺知春侧立在门侧,笑意淡然,见她出来,略有歉意道:“深夜来见,倒是扰了贵嫔娘娘了。”
唐善清道:“不知宁安公主有何事?”贺知春见她态度淡淡,却是有些防备疏离,不由得笑道:“没别的事,只是换了住处,睡不着,见娘娘此处灯还亮着,来与娘娘说说话。”
唐善清想了一想,她倒不似个坏人,便偏身让了让,请她入内。
贺知春笑着道了谢,进了屋内,唐善清为她斟了茶,问道:“公主怎么想着来找我说一说话?”
贺知春趁着她倒茶的功夫,细细端详了她一番。
唐善清眉目如画,姿容甚美,姿态淡雅,自有一股疏离淡然、出尘雅逸之态,一双眸子也是极冷淡,不禁让她想起白日里她淡淡望向沐漫漫的眼神来,那是对明显不喜之人的冷漠,连嫌恶也是极清淡的,倒像是一块清透的琉璃珠玉,光彩自生。
但却是这样一个清淡的人,却又无端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感,那双眼眸虽然淡的很,但若是暖起来,可该是什么样?贺知春暗暗地想着。
听她问,贺知春柔柔笑了一声道:“今日见着贵嫔娘娘,无端就生出了几分亲近,觉得很是亲切,大约是一见如故罢。”
唐善清微微扬了扬唇角,不置可否,道:“我向来是宫中人见人避的人,怎么到宁安公主这里,倒会亲近几分?”
“人见人避,却也未必就是这人的不是。宫中捧高踩低不是一日两日,知春自有知春的看法。”贺知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