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斋饭,静云便像是掐准了时候一般,进来收走了餐具后,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静心沐浴过后,伸出纤纤一臂,燃了香,合上了镂空的铜盖,拨亮了灯花,翻了开书卷,低下头静静抄习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能于国土,成就威仪,从佛转轮,妙堪遗嘱。……”一笔一笔隽秀之意自生的簪花小楷,随着一笔一划,跃然纸上,满纸的风流意蕴,却又是满纸的佛陀箴言。
抄习了许久,唐善清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伏案又欲写下,却听门扇吱呀一声,她讶然地抬起头来,窗外月下,踏月而进的正是一身常服的骆吉文舒。
因是私自外出,骆吉文舒着了一件常衫,一根白玉发冠束起了长发,淡青色的常衫外,绣着腾云暗纹,腰间束了一条月白的嵌玉腰带,垂着一块蟠龙纹墨玉,底下青绿色的丝绦顺着衣衫压着随风欲起的衣角。
唐善清瞧着他这一身装扮,虽然没有了为君的端然贵气,却自有一股温和淡然,倒让她禁不住脸红心跳了一番,骆吉文舒瞧见她脸颊绯红,心中自觉自己这一身衣衫去找夜来问上一问,很是明智。
犹记得,他去寻夜来之时,问的这一句话,夜来的脸庞仿佛是脸上被揍了一拳一般,很是不可置信也很是意外。
“皇上这是要夜会佳人?”夜来摸了摸下巴,问道。
骆吉文舒坦然地点了点头,夜来嘴巴张成一个圆,看那情形,塞进去一个鸡蛋都绰绰有余,他挑了挑眉,很是不耐烦地道:“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夜来思来想去,自己一介糙汉子,于这种事上并没有什么大的造诣,碍着皇帝的颜面,找了相熟的小宫女问了一问,这才将这事情办得妥帖。
“你没有走?”唐善清惊喜地放下笔,遥遥地看着他,骆吉文舒对于自己的出场十分满意,站在当地回味了一下,举步向着唐善清走去。
“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唐善清眼睁睁地瞧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檀香缭绕,此情此景却实在是不大适合**,想必骆吉文舒也发现了,端然肃了一肃,咳了一声道:“可还有多少没补上?”
唐善清低下头来,瞧着自己手边的一沓经书,道:“不过是重新开始写罢了,刚刚赶上今日上午的进度。”
骆吉文舒淡然地唔了一唔,伸手拿过一经书,放在手边,抬起手来,便在笔架上取了一支纤狼毫,蘸了蘸墨,便要向纸上落去,唐善清瞧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在他将将要下笔的时候,急忙唤住了他,“不好。”
骆吉文舒转过头来看她,挑眉示意,唐善清道:“抄写佛经是积德祈福之事,怎能如此草率?”
骆吉文舒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朕是一国之君,和自己的妻子一同抄写佛经,是祈求天下太平,百姓和乐之事,怎么算是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