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小插曲并没有打断姑娘们游园的兴致,众人又纷纷向花园走去,一路分花拂柳,香气袭人。
姑娘们先是到了水榭里,那里四壁的窗扇皆已打开,湖面上的风徐徐吹来,姑娘们发丝撩动,衣袂蹁跹,湖面波痕鳞鳞,四周红花绿树,远远望去,疑似瑶池仙子,美不胜收。
其实花其婉对于水是有些畏惧的,自八岁落水以来,她这是第一次再来这个水榭,不过今儿因为众姐妹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落水的事情,眼睛也不去看水面,只待在水榭中,招呼众人吃茶聊天。
花其嫣看着花其婉,怎么看都是不顺眼,心中甚至阴暗地想着,当年自己为什么多事去找游水的婆子,干脆淹死她不是更好?相由心生,花其嫣阴沉地看了花其婉一眼,竟然令花其婉后背生生起栗,寒毛炸起。花其婉赶紧转头跟韦荣玥说话,躲开了花其嫣的眼光。花其嫣也就一瞬的心思,看到花其婉转开了头,也就撂开了心思,转头跟别人攀谈了起来。
杨眉永远是最活跃的一个,她也是最坐不住的,此时便起身招呼大家说:“姐妹们,平日里大家都被长辈拘在屋子里,闷头闷脑地过日子,简直无趣。今儿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如我们组织点活动,可玩得尽兴畅意,也不会白白辜负了这一天的自由时光。”
众人都是闺阁女子,她这话可谓说到心坎里去了,纷纷表示赞同,只是组织什么活动却是各有想法,莫衷一是。
最后大家分了三伙,有才者、爱玩者和悠闲者。
因为此时夏日茵茵,园子里花团锦簇、风景秀丽,是以不可辜负如此良辰美景,更不可辜负才女一展才情,于是众人推举韦荣玥、高蓉和花其姝在园子里自选景致,当场作画,画完不署名,捧了前去请大奶奶品评一番,评个高低。
花园里有一架秋千,卧在繁华中,真是“花板润沾红杏雨,彩绳斜挂绿杨烟”,岂可辜负美人秋千之遐想——丛娇乱立,婵娟云齐,一去一来,斗舞空之花蝶;双上双下,乱晴野之虹蜺。遂凡好动者皆心向往之,自然杨眉为首,花其嫣、高蓓、凌寒香纷纷跟从,花其媱因为身份的关系,一向都是隐在人后,此时眼里也是充满了渴望,花其婉便鼓励她跟了去,不要多想,好好玩乐即可。
水榭里便只剩下了花其婉和大姐姐花其娈,花其娈在这群姑娘里年龄最长,已是十七岁,年底便要出嫁了,又自小稳重,她既随不了小姑娘们的活泼,也没有多少才艺,于是留在了水榭之中。
可花其婉不同,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花其婉游玩,便说到:“三妹妹,你也去吧,你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如果你不喜荡秋千,便也作幅画儿去吧,让别人也看看三妹妹可是才貌双全之人。”
“大姐姐,才貌二字若是轮为别人的谈资,未必是好事。貌不由人,不过也是各有所长;我们女子的才学多寡,只在个人的兴趣,譬如大姐姐爱刺绣,我爱写写字,唯在乎乐在其中而已。”
“三妹妹说得真好,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不过听了三妹妹的话,我觉得自己也是有可取之处的,谢谢你,三妹妹,你总是带给人希望和温暖,有你做妹妹,我很高兴。”
“我也因为有大姐姐,感到很高兴,大姐姐年底就要出嫁了,若是有需要婉丫儿的地方,姐姐只管开口,婉丫儿很原意为姐姐尽份心力。”
“自然会的,肯定少麻烦不了妹妹。”因为论及婚假,花其娈脸上露出少有的少女羞涩。
花其婉看到花其娈懵懂幸福的笑容,略一思忖说到:“大姐姐,其实人这一生很短的,所以要趁着年轻把自己手中的东西抓牢,好好护养着,婚姻也是一样。咱们女子嫁人之后,侍奉舅姑,管理家务,相夫教子固然很重要,但重中之重我觉得是怎样跟丈夫相处,一味顺从不免流于单板,任性跋扈会惹人讨厌,所以要找到跟丈夫的交点,让自己走进丈夫的心中,而不是仅仅走进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