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其婉一笑,轻松地说:“我能思念何人,二姐姐说这话羞不羞?我只是突然想到玥姑姑远嫁也有大半个月了,来年大姐姐、四妹妹还有眉姐姐也要出嫁,我们姐妹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你我虽是眼下还没有谈及此事,想来也不可能在娘家待一辈子。”
说这些话,本来为掩饰之言,不想,花其婉倒真是感伤起来,觉得人生易散,相聚短暂,语气渐渐便有些伤情之叹。
花其姝没有想到花其婉有如此慨叹,也叹了口气,说:“三妹妹千万不要这么想,人生还不就是这样,失去一些,得到一些,没有分离,也就谈不上相聚;今天离开父母,明日你便成了父母,周而复始,天地法则亦是如此,顺应自然就好。”
花其婉其实很多东西都放不到心上,皆能顺其自然,唯“情”之一字不行,对父母的孺慕,对小叔的眷恋,她都做不到“顺其自然”,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为了所求而心生邪念、面目狰狞。
如今听到花其姝说这番话,花其婉很是惊讶,她没有想到花其姝如此超脱,这似乎不太符合大伯母对孩子的要求,大伯母一向都是骄傲的,对子女的要求自然极高,不允许落于人后。
花其婉抬起头来看着花其姝,想着她上一世嫁给了五皇子,是太子一党的人物,后来事发,太子党杀的杀,流徙的流徙,不过,她倒是没有听到二姐姐有什么不测。
花其婉也想过这个问题,无非两种情况,其一,五皇子是太子党,只是自己回来的时候,皇上还没有清算到她们;其二,五皇子背叛了太子,投靠了静王,将功折罪,幸免于难。
不过,无论哪种情况,二姐姐乃一心要嫁入皇家的人,不应该出此洒脱之言。此时,花其婉觉得,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超脱的一面,只不过超脱的内容不同罢了。
自己于情感上执着,而二姐姐恰恰相反,于“情”之一字上淡漠,聚散离合自然不从心上过。
那,对于二姐姐来说,什么才能从她心上过呢?
想着花其姝后来必然卷入宫变争斗之中,花其婉不想她走到悲惨的境地,便说到:“二姐姐说得极是,但顺应自然说说容易,往往做起来很难。或耽于情感的纠葛,或深陷名利的得失,一颗平常心难求。不过,妹妹觉得,人有所求没有错,只要不过分贪嗔,我想老天定也不会难为我们的。”
花其姝打趣花其婉说:“三妹妹说这话,真该惭愧,老天可没有‘难为’妹妹,老天对妹妹可是‘眷顾’得很呢!”说完只抿着嘴笑。
花其婉对于这种打趣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反驳,即便前生凄惨今生坎坷,然想到小叔,花其婉依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便由衷地说:“妹妹说错话了,老天自然是‘眷顾’的,不单对我,对二姐姐也是‘眷顾’的,二姐姐这般才情、容貌,就是嫁到天家,做个皇子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花其婉看着花其姝,越发诚恳地说,“只是,嫁进天家自然是尊贵无比,然离着天顶却只一步之遥。当一个好东西来到面前的时候,很多人便会失去了平常心,到最后成王败寇,辉煌伴着惨烈,写进历史那是跌宕起伏,但于自己而言,却是悔之晚矣。”
花其姝心中一凛,母亲倒是一直盘算着将自己嫁进皇家,只是这事三妹妹如何得知?这话母亲绝不可能在外面说。
花其婉看到花其姝有些疑虑,但她眼下顾不得这么多,既然说了,她便想跟二姐姐点透,于是接着说:“自然,成功了是皆大欢喜;但是,二姐姐,每朝每代,成功者只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