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处在半山腰上,三月的一场小雨过后,虽然满山新绿映人眼,可是春寒依然料峭,山寺内的那片桃林还没有吐蕊。林中的木屋中,静王凌昱和韦荣琰正在对弈,二人皆是一身宽袖常服,随性飘逸,俨然一幅山居图,渊渟岳峙,淡雅高洁。
“殿下何事相邀?我现下可是齐王的人,连皇上都深信不疑的,若让齐王察觉,这条大鱼可就没有了,毕竟齐王的鼻子还是很灵敏的。”韦荣琰落了一子问到。
“齐王?哼,”静王不紧不慢地落下子,“他收买几个宫里的太监还是可以的,你的行踪若落进了他的眼里,你这灵音阁的阁主也不要做了。”
“殿下过誉了。”韦荣琰干脆地落下一子,结束了这一盘,已经连胜三盘了。
“景云心中火气旺盛啊,连这山中的清凉也压服不住,我今日算是做了你的出气筒了,可怜我还一心为兄弟操碎了心,想了一个绝好的办法让花家那小丫头出宫一趟。今日,景云连下我三局,这气儿也出完了,我看就算了。”静王故意嬉笑着说。
韦荣琰一愣,继而淡淡地说:“静王就会说笑,出宫?如何出宫?”
静王并不回答他的疑惑,只看着屋外的桃林慨叹:“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静王目光渺远,似乎眼前已然是繁花似锦,想起去年的“人面桃花相映红”,唇角勾起一弧愉悦。
韦荣琰知道这人如今泡在蜜里,心中“哼”一声不忿,然面上仍是水波不兴,低头品茗,在茶水的氤氲里也陷入怀想,那丫头喜欢缠着自己泡茶喝。
静王收回视线,心中就无限纳闷,明明每日饮尽相思苦,怎么就能绷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静王很是不服气。
于是又说到:“人间四月,正是人间好时节啊!游春踏青,耕田牧牛,男婚女嫁……”
静王终于看到某人脸色微变,显然是心有所动了,静王心中乐得直想大笑,但面上却辛苦地忍着,不再说下去了。
韦荣琰突然起身给静王深深鞠了一躬,“有劳王妃进宫一趟了。”
静王这才忍不住笑将起来,等笑够了,静王又抓了一把棋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得看看今儿我这棋运怎么样!”
“不怎么样,若静王还是一心想着看我的笑话,还得跟前三盘一样。”
“非也,非也。前三盘,我心有不专,可现下我目的达到了,该看的看到了,心思自然回来了;而此刻景云的心不知道飞哪去了,我的棋运也应该回来了。”
……
过了几日,静王妃容茵果然进宫了。
因为皇上多年不喜见静王,宫里的所有人便都不喜见静王,静王索性也就不怎么进宫,连过年的团圆宴都不参加,除非是大祭司,才排在太子的后面,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所以,因为静王的关系,静王妃也不常进宫。由于常年如此,在所有宫里人的心目中,也就没有了静王及静王妃这号人,皇后甚至连静王妃到坤宁宫请安,也从不不放在心上,后来便下了懿旨叫平日里不用来请安。
就为了保住这份被忽略的“殊荣”,静王妃想去看望一下花其婉都生生忍下了。
静王妃这次进宫不同以往,心中不免惴惴。皇后虽说对自己不喜,然进宫来总要先拜见一下皇后娘娘,于礼需征得皇后允许才能再去看望婉妹妹。眼下皇后因太子的事情必定心情不爽,这让静王妃更是不安,很怕节外生枝。
“王妃莫怕,王爷安排了人照看王妃,王妃就到皇后那里走个过场就可,老奴陪着王妃。”静王府的管事嬷嬷走在静王妃的身后小声的说。
静王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往坤宁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