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崩了,留了两道旨意:一道为罪己诏,承认当年初登大宝,识人不清,错杀了荣国公一家以及先皇后,特下罪己诏,为其昭雪;一道为传位诏书,静王本为太子,因朕之过,蒙冤而不愤,仁孝彰着,实为大周之幸。特传位于静王凌昱,延绵大周之国祚。
静王这才明白,皇上“不给自己机会”是何意——皇上是不给自己跟兄弟谋夺皇位的机会,接到传位诏书,他没有喜悦,他不知道父皇是对自己的认可,还是对自己的妥协?静王跪在灵前,留下两行清泪,他分不清自己赢了还是输了,他只觉地委屈,为母后、为自己,或许还为了皇上……
国不可一日无主,静王灵前即位,年号乾正。
乾正帝带领着文武百官将永泰帝的梓宫送往寿皇殿之后,于朝政上连发几道旨意。
其一为执行永泰帝的旨意:良贵妃褫夺封号,打入冷宫;齐王凌旦连同王妃、子嗣皆贬为庶人,流放岭南,永世不得离开。
其二为乾正帝御旨:前太子凌暄贬为庶人,终生监禁,太子妃、侧妃和孩子,皇后母族皆贬为庶人,流徙千里,其党羽,参与谋逆者斩立决,家人夺爵罢官,流放边疆;楚王凌煦及楚王妃忤逆皇父,霍乱朝纲,幽禁皇陵,在灵前忏悔。
京城里又掀起一番动荡,砍头的、流放的、圈禁的,宦海浮沉,当然也少不了升职进爵的,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人都在别人的故事里品味一番世事的沧海桑田。
而这番热闹中独独缺少了韦绍旸跟花其嫣,他们因为事发当天被韦荣琰派人囚禁在府里,而幸免于难。
宫变的当天韦绍旸在府中闹腾了一天,后来听说了宫里的情形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发脾气,跟花其嫣二人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了最初的惊吓之后,他慢慢冷静下来,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因为自己有一个“好七叔”啊!
果然,逆党之徒招认出韦绍旸的名字,是韦荣琰提前假借韦绍旸的名义写了一份举报信,而这封举报信从齐王的府邸的书房里抄了出来,为着是韦统领的家人,大理寺不敢擅专,便呈报给乾正帝。韦绍旸这才能够功过相抵,安然无恙。
然而,事后韦绍旸和花其嫣内心充满的不是劫后余生,不是感恩戴德,而是将恨种入了脊髓:韦绍旸恨韦荣琰,花其嫣恨花其婉,觉得又是此人破坏了自己大好的前程,若没有他们,太子大事可成,自己前程似锦。
尘埃落定之后,韦荣琰第一次回府,将韦绍旸带到祠堂里。
“跪下!”
韦绍旸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好好的,是托了七叔的福;但是太子的失败也是拜这位七叔所赐!此时,他凭什么义正言辞地来教训自己?自己这个长房嫡孙却被一个“庶子”教训?
韦绍旸心中燃烧着滔天巨恨,自己一飞冲天的梦想被这个“庶子”葬送了!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跪下?你问问列祖列宗,谁才是长房嫡孙,你才应该跪下请罪。”韦绍旸双眼充满血丝,面目狰狞地吼回去,维持着自己仅有的自尊。
“我请罪?”韦荣琰眼神冰冷,“为了救了你这个长房嫡孙吗?”
“你救了我?还是害了我?”韦绍旸用手指着韦荣琰,“若不是你出兵阻止,太子大事可成,我!是功臣之一!是你!害了太子,害了我!害了我们国公府!”
“啪”一拳打在韦绍旸的脸上,韦绍旸一下跌倒在祖宗的灵位前。韦荣琰揪着他的衣襟拉起他,眼中寒芒刺骨。
“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我害你?若不是怕父亲伤心,你的生死与我何干?想建功立业靠的是本事,不是靠谋逆作乱!父亲一生忠勇报国,决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韦荣琰甩手复又将他摔在灵前,语气冰冷,“你该感到幸运,你还能在这里跪着!以后,你最好乖乖守好本分,再有歪门邪道的行为,我会亲自处理你,这个世界,让一个人消失太容易了。”
看着韦荣琰转身离去的背影,韦绍旸咬着牙不让自己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