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泽俯在她的身上,眼中担忧盛不下,撑出一抹她回忆中温热的笑,问她:“月儿,你没事吧?”
沈忻月刚蠕动了嘴角,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来,就听得上官宇浑厚嗓子高吼出的“小月儿”由远而近。
周围的剑器声渐行渐灭,李安泽侧身倒在了她身旁,沈忻月没甚意识地坐起身,将将直了身子,就被跪下来的上官宇猛然拥抱住。
刚拥抱住,上官宇又迫不及待放开了她,慌张地问:“你伤了哪里?!”
见她怔住,上官宇绷着通身神经又问了一句。
“说话!”
熟悉的龙涎香近在咫尺,沈忻月这才回过神,她慌慌地摇头,又看向身侧阖眼倒下的人,抖着指头指着李安泽,嗓子卡住了似的吐不出声音。
“虎子速用药,送李世子就医!太医治不好提头来见!”
“是!”
众侍卫清理着现场成堆的尸体。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她脆弱的鼻腔和心口,沈忻月眼中瞬间噙满泪,她颤着身子扑入上官宇怀中,声音又小又气:“你怎么才来啊!”
——
安国公府乱做一团,不是慌,这乱来自于突然。
安国公世子背部被砍地又深又宽,血从花园一直滴到寝间。余虎带的金疮药如螳臂当车,抖上去便全数被冲散。
李安泽榻边,王氏哽咽着嗓子,不敢在众人面前哭出声来。安国公站在她身侧,只能轻拍着她的肩安抚。
太医使着浑身解数施救,凝血散抖了一遍又一遍。
“只要这血止得住,李世子便能脱离危险。”不知哪位太医给了李家人一颗半定不定的定心丸。
李家的宾客本是要被李安霁请散,却被上官宇全数扣下。
沈忻月不愿去别处,上官宇便将李家以外的所有人全聚集在李安泽的“竹渊居”院中,由余虎派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个个盘问记录。
连三岁稚童都没有漏过。
这样被失礼地对待,参宴宾客们却没有不满。一来,清白之人自是问心无愧地坦荡荡接受盘问,二来,要说拒绝,他们并不敢。
沈忻月在上官宇怀中狠狠哭了一通,起身后便滴泪未流。她不愿做无济于事的事情,徒增这安国公府中的慌乱。
站在李安泽的院中,往事纷纷而来,沈忻月垂眸盯着鞋尖上的双鱼戏珠的珍珠出神。
“竹渊居”这名字还是当年她替他选出的。
那时李安泽要立个院名,在跟她和李安心踏春时提了一嘴,说他在“竹渊居”和“竹墨居”中纠结。
沈忻月顺嘴说:“泆泆白云,渊渊绿水。‘墨’不如‘渊’。”
几日后这院子便挂了“竹渊居”的门匾。
她心中千遍万遍吼着那昏迷中的李安泽,反正他不会生她的气。
“你是蠢吗?是傻吗?分明不会功夫,为何扑上来白白挨这一刀?”
“当初还你银镯便说过,天意如此,惟愿今生彼此各厢安好,平安顺遂。你看看,现在你这叫什么平安!”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与你相见。”
“……”
沈忻月的心揪成一团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