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如他的人,清亮干净,像一抹暖阳,温暖地从四面包围住聆听的人。
臻妃转头看了一眼,眼神分明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今日怎来了看人的兴致?
她方才刻意柔声细语地讲话,便是要将这事轻拿轻放,免得惹地这小七反感。
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是礼部尚书四女白展沁。”臻妃点了点案上铺开的贵女图,又指向案边几个画卷,“另外几个是宁远侯府五女陈玲,辅国大将军孙女苏叶姝,吏部尚书大女沈如琴。”
白,陈,姜,苏,沈,魏,皆是都城大家,臻妃一选就选了其中四家。
要么怎说天家权重呢,皇子成婚,便是从百家贵女中随意挑选,择出人来,圣旨一下,不愿嫁也得嫁了。
上官铭若有所思,几口将香梨咬完,将果核“砰”一声扔到玉盘中。
笑起来:“你说巧不巧?除了那宁远侯府的,余下几个姐姐都熟悉。”
臻妃直起身“哦?”了一声,等着上官铭继续。
上官铭寻了个圈椅坐下,往旁边的果盘上翻了翻吃的,说道:“沈家不说了,她姐。苏家那位,这几日在翊王府我天天见,‘难消美人恩’,这女的脾气不好,儿不喜。白家的,她哥白展轩我熟,与我在翊王府斗了几次蛐蛐。”
臻妃惊讶道:“斗、斗蛐蛐?”
在大鄢,都说“贵家子弟,驰马试箭,调鹰纵犬,不失尚武之风;至於养鱼斗蟀,走票纠赌,风斯下矣”,指的便是斗蛐蛐是上不得台面的荒唐行为。
这小子,跟着沈忻月都学的什么!
上官铭云淡风轻道:“母妃,你不要拘泥于这点小事。我们几个斗蛐蛐纯粹是调节,你知晓此外我们在翊王府都做甚?”
臻妃给了他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上官铭继续道:“白展轩此人才情卓越,自个会制剑会制驽,而那苏大姑娘,善于使铁鞭,翊王府内,我们四人未‘调鹰纵犬’,却是常‘驰马试箭’的,我已经练习到箭无虚发,而且剑术也入了门,已经洗白了五哥鄙视的我提不起剑的冤屈。”
被上官铭一番话打扰,臻妃不由沿着他的话想了半晌,脑中浮现这儿子骑马射箭的英姿,嘴角都荡起微笑来。
不知不觉中,差点就被她的儿子带偏了思绪,沉思了许久,还是上官铭扔果核第二声“砰”才将她唤醒。
回神后,她走过去上官铭身侧,语重心长道:“既是月儿熟悉之人,除了苏家那位你不愿,另外两位你大可问问她品性。宁远侯家的,也不急,改日我与兰妃办个赏花宴,将四品官员以上家的女子全数邀请进宫,六殿下也是要选的,你们俩好好看看。”
上官铭吃起来第三只香梨,囫囵道:“宁远侯府不是跟二哥闹翻了吗?怎现在又要来报我的大腿了?我可没什么出息,他们这心思太多了些。况且我跟心眼多的人过不到一处去。”
臻妃轻拍他的胳膊:“这话能随便讲出口?你在翠微宫说出来便罢了,千万别在你父皇跟前如是讲。你总得需要一个身世不差的正妃扶持,我的母家已然如此,不能给你任何支持……”
上官铭站起身,伸手搂住泫然欲泣的臻妃,安慰道:“母妃,往事如烟,你已经放下,且与父皇情深多年,事已至此,何必愧疚?儿如今这样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