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四散,簌风潇潇。
直到一只萤火落在上官宇牵住她的指尖,如梦似幻的周遭美景再次映入眼帘,沈忻月思绪回拢。
她心中喜爱的,本就是上官宇这个人,与他的身份哪有半分相关?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男子,时而高贵冷冽,时而庸俗粗鄙,似冰,似火,似来自天外,又是来自人间。
他智慧善谋,勇敢无畏,恣意洒脱。他如高山苍松,值得倚靠信赖;又如骄阳烈烈,带来焰火温暖。
先前她一直对他存着“二人不合便散”的念头。
此刻,面对他认真的神色,她想,将余生交付于他,应是可以的吧?
她自小心里没真正依靠过谁,或许,今后可以试着依靠他?
沈忻月沉默良久,抬眸看着上官宇,她同样认真地说:“可做我的夫君,不是容易的事情的。此生只能爱我一个,身心都要忠诚于我,不能纳妾,不可有外室,否则,我亦不会真心待你,只会对你以牙还牙。另外,子嗣上也要听话于我,不能强迫我生子。若是你负心于我,即使你我育有子女,我亦会从言而无信的你身边将他们全数带走。这些,你真的做得到吗?”
她在信任他与怀疑他之间摇摆不定。在郊院听得他那一番真心实意的表白,她本是放下心防了的,可近日又出现柳家调兵来援之事,又牵扯到柳惜宁,权势面前,那放下的心防她又筑了上去。
上官宇心情复杂。
这些话,想必李安泽求娶当日,她也曾问过李安泽。
在李安泽面前,她清晰地要求过,与她共度一生之人,应当如何。
可对他上官宇,她从未提过什么要求,只说她是善妒的,只说她不愿与人争风吃醋。
说到底,嫁给他,对她而言,不过是认命罢了。
沈忻月童年悲苦,艰难地生活在无母少父的家中,继母苛待,兄妹欺压,这样的环境很容易造就出她不轻易信任旁人、不轻易依赖别人的性子。
她常常巧笑嫣然,眉目朗朗,可内里却有颗不易捂热的冰凉的心。
她心中守着一方净土,不愿世事纷扰侵入其中,破坏她给自己固守住的洁净。假象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她愿意守在那,告诉自己,世上尚有别的出路。
对于后宅争斗,她总是能避则避,能不见便不见。她不愿参与其中,不愿再次面对她自小在沈宅已经见惯的明争暗斗。
姜丽妍曾害她,她只远远躲着;柳惜宁住在王府,多次挑拨是非,她也是能不见便不见。她并非甘愿承受,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使得她安宁。
她从未要求他出面解决那两个女人的麻烦,不是她真的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甚至,也并不是她没有能力对付他们。
只是,她对他身边有女人无所谓罢了。
她看似坚强,看似无所畏惧,实际上,只是住在她为自己设置的,旁人难以翻越的心墙之内而已。
毕竟,不出来,就难受伤害。
他都懂。
他之所以千百次嫉妒李安泽,便是知晓,沈忻月曾对他放下那又厚又高的心防,她曾答应过他,愿意与他携手兼程。
他如何不嫉妒?
上官宇心脏揪痛,肌肉紧绷。
这一次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沈忻月。他该早些出现在她过往的岁月中,将她暖热,将她护住。
上官宇深呼吸,缓声道:“我做的到。先前在郊院我说的话,永远作数。我永不负你,爱你如初。”
沈忻月勾唇巧笑,美目盈盈,朝他道了句:“好。”
上官宇紧绷的肌肉松散开,如蒙大赦,他灿烂一笑,将银镯戴上她纤细的手腕,而后与她十指紧紧扣住,他紧盯她的眸子,严肃庄重:“等我娶你。”
冰凉的银镯贴在手腕上,沈忻月心中却一阵阵发烫,全身不听使唤一般,血液奔流,微微有些颤抖。
她望着被荧光照亮的俊美无俦的面容,胸中汩汩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