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地她都有些发怵,开始怀疑自己的话后,他才平平淡淡地开口,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委屈:“没成想在小月儿心中,本王竟然是那般趁人之危之人。你醉了是什么样,你该有觉悟吧?像你昨日那般,我能强迫得了你?你当日勾我亲我,惹地我骑虎难下不说,现下可是要颠倒黑白,反咬我一口?”
他一语言毕,便等着看沈忻月面上泛起五彩斑斓。
近一年之事,她能记忆起,早就找他算账了,怎会等到如今?
这小傻子,只要他咬死不松口,她哪怕有记忆,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也会凭空生出几分怀疑的。
“三人成虎”,毕竟有着几分道理。
昨夜自己死缠烂打别人的场景再次在眼前闪现,沈忻月动了动嘴唇,终究未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两次醉酒,两次都不要颜面地主动勾缠上官宇,她真是羞到了无地自容。
难堪之外,她心中升起几分对上官宇的愧疚,再怎么也都是她主动招惹了他,而他那时还在病中,自己那么孟浪一顿操作,难怪他说他当时还流了鼻血。
思前想后,她鼓起勇气站起身,往前一步,靠近上官宇,红着脸撒娇道:“我醉了嘛,又不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那我先亲你,许是、许是我先前就心悦你啊,你就当我那时候情难自己好了。”
看着沈忻月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上官宇眼中一丝暗笑闪过,那日情难自己的分明是他自己。
小姑娘,真是心思纯净,他都不忍心再骗下去了。
他见好就收,抬手搂住沈忻月削瘦的肩膀,将人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青丝,在她发间吻住,怜爱道:“谢谢,小月儿。”
情不问来路,无论谁先动心,彼此相爱相惜,便是人间值得。
他想,他会用余生,好好爱她,让这份爱,没有归途。
——
历安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
时隔四个月,康复后的历安帝正式现身,在大鄢南部的江都设都。
大鄢十八州,南部七州全数归顺,北部掌管十万大军的柳氏一族控制的凉州亦是听命于历安帝。
至此,整个大鄢正式分成了南北两部。
北部以成州为都城,庆乐帝上官逸掌控除凉州外的北部十州。南部以江都为都,历安帝掌凉州以及大鄢最富庶的七州。
早已经在民间断断续续流传的那个“新帝弑君杀父夺得王位”的消息瞬间议论开来,南部百姓深以为然,对北部皇帝庆乐帝的行为深恶痛绝,说他名不正言不顺。
而北部又流传出截然相反的另一侧消息——
历安帝早就立了遗诏,传位新帝,且给了最重要的玉玺为证,翊王此时不过是挟天子令诸州。历安帝南部朝廷完全是上官宇控局,历安帝不过是个无甚权力的傀儡。
北部百姓亦是群情激昂,斥责翊王司马昭之心,无妄,歹毒。
民间如何流传,民心如何所向,不过是上位者处心积虑的手段罢了。这几则消息无非也是南北朝廷各自丢出去,又派人在民间无限扩大、加以润笔后的,朝廷希望民间流传的消息罢了。
江都最繁华的街巷武安街上,有一个远近驰名的酒楼“和顺楼”。
晌午,正是和顺楼一日中最繁忙的时候。
二楼厢房中,翊王妃沈忻月正与安王妃津津有味地吃着早午膳——起得晚,便将早膳与午膳一并吃了。
大开的窗户传来楼下的声音,大堂中央,说书之人正口若悬河地讲着北部新帝各个横赋暴敛、戢暴锄强的恶行。那中央高台下,围绕着兴致勃勃多位听众,听得入迷处,人群中间或传来一阵高昂的谴责。